讓人不寒而慄的影片仍在繼續,秦歆竹每一次出現,無一例外都帶著各種各樣的傷。
從記錄的間隔時間來看,她承受的家暴次數越來越頻繁。
傷情輕重不一,有時候是一個耳光,有時候是拳打腳踢。
她被應廉變相地囚禁在家裡,安排了兩個美籍傭人,二十四小時輪流監視。
唯一能偷偷記錄的地點是浴室,用花灑落下的水聲,將自己的聲音掩蓋過去。
可隨著時間向後推移,秦歆竹臉上的神情愈發麻木習慣,說的話也變得更加簡短。
彷彿只是完成什麼任務一般,單純將時間地點和事件,儲存在永無天日的攝像機裡。
兩個小時的影片,完整記錄了她在美國的四年,承受的所有非人虐待。
影片尾聲,結束於秦歆竹歸國前夕,第1412天。
進度條到達終點,電腦螢幕陡然一黑,映出了應程那張滿是空白與絕望的臉。
因長時間未眨眼,他雙眼乾澀,一條一條的細小紅血絲,不知何時爬滿了白色眼球。
腦子裡被秦歆竹的自述聲填滿,平靜的、哭泣的、壓抑的……一團烏七八糟。
他下意識伸手,下意識取出光碟,下意識朝門外走。
一舉一動如同早就設定好的肌肉記憶,莽撞而僵硬,整個人完全不在狀態。
同樣震驚到失語的唐星辰,恍然回過神,關了電腦迅速追上他。
兩人一言不發,從車庫開了輛車出來。
唐星辰默默載著應程,陪他去想去的地方。
越野車開出別墅大門,與另一輛轎車擦肩而過。
車上唐世德回頭,望著越野車離去的方向,奇怪道:“是不是那臭小子回來了?”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眼,肯定說:“是少爺沒錯,他的車除了他自己,哪有人敢動。”
聞言,唐世德臉一黑:“回來就回來了,也不知道打聲招呼!”
唐星辰開車開得飛快,抵達醫院後,應程大步流星朝病房走。
秦歆竹正坐在窗前發呆,忽然一聲推門響驚得她回神,一轉身迎面被人抱住了。
秦歆竹愣住半晌,緩緩抬手,撫摸抱自己人的後背。
“……阿程,發生什麼事了?”
應程雙臂收緊,下巴擱在她肩膀,說話聲很低。
“媽,對不起……”
對不起,誤解了你這麼多年。
見到此情此景的唐星辰,不免也跟著動容。
他和應程經歷過相似的心情,承受過失去的滋味,能感同身受他的痛苦和自責。
卻又因為感同身受,所以他更加無法控制地心疼對方。
深深凝視了一眼應程背影,唐星辰沒有駐留,退出病房帶上門,將時間和空間留給了母子二人。
秦歆竹察覺出應程聲音裡,隱含著細微的顫抖。
心下嘆了一口無可奈何的氣,明白他這是看了光碟裡的內容了。
手搭上應程的背,輕拍了拍。
秦歆竹說:“阿程,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才對,那麼小就把你拋下了,讓你吃了太多苦,對不起……”
說到一半,她忍不住哽咽了起來。
當初人在國外身不由己,誰都聯絡不上,也沒人會和她聯絡。
被剝奪了工作權利,失去收入來源,和朋友們斷了來往,一切都與外界隔絕了。
應廉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變態,他日日羞辱折磨她,身體上的羞辱不夠,還要用語言對她進行心理打壓和洗腦。
當做完這些事後,他又會請私人醫療團隊和心理師上門。
來確保她身體恢復無恙,心理與精神正常,不會崩潰自殺,以便繼續承受永遠沒有結束的虐待。
秦歆竹從起初的想要反抗,到徹底失去希望,最後萬念俱灰。
她變成了一個達標且完美的發洩工具,成為了應廉變態慾望的承載器,一具沒有自我的行屍走肉,好像再也活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