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哦”了一聲，“你說的是二十年前的事吧？其實也沒什麼，北狄人和西戎人跑進了大漠，再也沒有出來，就聽說他們迷了路，直接跑到了秦州，朝廷這才派兵把他們打了出去。”
清兒是知道這段歷史的，可聽大爺這麼一說，怎麼有些匪夷所思了呢？莫非當年鄯州不是被佔領，真的是北狄人和西戎人都跑錯了地方？
甄金覺得聽他說這些有些不切實際，還是問些有用的吧，“那您最近有沒有見過西都縣的人？我有個親戚在那邊，最近聯絡不上，聽人說西都縣遭到了屠殺，我有些擔心。”
大爺把鍋蓋蓋上，抄著手道“西都縣的人倒還真見過，前幾日有幾個人在我這兒喝湯，說是剛從西都縣出來，要去京城投奔親戚去，那個不會是你親戚吧？”
甄金只是隨便找個話題，在這兒才沒有親戚，“我們就是剛從京城來的，路上也沒有見到其他人，所以跟您打聽打聽，若西都縣當真如外界所說，已經被北狄和西戎佔領，我們也就不去白白送命了。”
“是有一些傳言過來，說西邊和北邊的幾個縣被佔了，但難保是謠言，近些年一直都在說哪邊又打起來了，可到最後都是啥事沒有，這不是沒事瞎搞嗎？小老兒生在鄯州死在鄯州，管他有沒有人打過來，我這攤子它是堅決不會動的。你們若真的想去西都縣看看，不如去西邊問問，鄯州守軍在那邊，他們那兒的訊息肯定比小老兒準。”
甄金見從這兒也問不出什麼來，只好放棄，本以為百姓關心戰事和自身安危，如今看來，也不盡然。而這個大爺顯然並沒有真正經歷過戰爭，所以對一切都當成是別人口中的故事和傳言，沒有絲毫危機感。
回到驛館，小白之前派出去的兩個人已經回來了，聽完他們的彙報，小白覺得應該找清兒和甄金談談，羊肉湯大爺那兒沒有打聽到的訊息，他們二人打聽到了。
甄金和清兒聽完之後，久久說不出話來。就在剛剛，北狄人和西戎人合兵一處，繞過鄯州，動了對秦州的攻擊，原來大爺說的並非傳言，而是事實。
鄯州位於沙漠之中，相當於一座孤島，而繞過鄯州，則能直接抵達秦州，秦州雖說黃土堆積，但卻是由西路進入京城明安的必經之路。
“這個訊息你們是從哪兒聽來的？”
其中一個小廝楚方道“我和楚正去了鄯州守軍附近的酒館，看到了幾個軍營出來的人，當時就覺得奇怪，如今鄯州已經丟失了四個縣，按理說守軍即使不全部派出，也該派出去大半才對，怎麼可能還有閒情在這兒喝酒？
“於是我們偷偷跟了上去，就聽到了他們邊喝邊聊，說是早就知道北狄和西戎不會攻擊鄯州城，他們的目標是秦州。那時候我們兩人都很驚訝，以為是這人胡說八道，接著就聽到有人說了一句，‘知府大人早就說了，咱們還擔什麼破心？若不是怕事情太順，朝廷起疑，西都四縣也不至於拱手讓人。’，此言太過驚世駭俗，我和楚正久久不敢相信。待到我們打算細聽之時，這幾人似乎意識到說漏了嘴，話題已經轉到了其他地方。”
之後楚方、楚正二人又去了其他地方打聽，最終得到了一個訊息，秦州真的遭到了攻擊，這也就意味著，他們聽到的話是真的。
甄金讓他二人下去休息，並且將此事爛在心裡，不可對其他人說起，楚方、楚正深知此事的嚴重性，保證閉緊嘴巴，絕不多言。
小白被這些話氣到，手指不住顫抖，忍著怒火看向了甄金和清兒，“如今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替天行道，殺了這個狗官？”
甄金靜了靜，讓自己好好消化這些話，按照鄯州守軍所言，他們早就知道北狄和西戎會來，並且不會直接進攻鄯州，而是繞道進攻秦州，之所以攻擊包括西都縣在內的鄯州四縣，是因為鄯州知府郭焱和敵人勾結，為了不讓朝廷懷疑，所以用四縣百姓的性命，作為自己脫罪的證據。
本身就對郭焱身懷怨憤的甄金，此時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提劍就要衝出去將此人手刃，為鄯州百姓報仇。
清兒見他眸中似乎要燃起火來，又拿了若谷劍，趕緊把他攔住，“你冷靜一點！事情現在還沒弄清楚，你不能衝動！”
小白怕耽誤了清兒和甄金的事，所以沒敢衝動，而是來徵求他們的意見。見到甄金第一次火，也是吃了一驚，沒想到書生生起氣來，也是挺嚇人的。
甄金不想傷了清兒，可想到郭焱做出的事，還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此時他連開口都不敢開，生怕一出口就會控制不住自己，誤傷了身邊的人。
清兒從他手中把劍奪下，然後硬推著他坐下，給他倒上了茶，“我知道你們都很生氣，我聽了也生氣，我的憤怒並不比你們少，但我們不能隨隨便便就提劍殺人，我們是來赴任的，不是來殺人的。”
小白臉都氣紅了，“可這郭焱做的根本就不是人事，四個縣的百姓，就這麼被他送出去了，程叔叔還帶著二十萬大軍去了前線，這讓他們怎麼辦？到了地方一個敵人沒有，只有同胞的屍體，而敵人早就跑到了我們身後，要進攻都城，這些都是什麼事啊！”
清兒抱了抱小白，撫著她的後背給她安慰，“小白，既然我們知道了這件事，就不能沒有行動，但我們也不能意氣用事。這樣，明日開城門的時候你帶著楚方、楚正二人，直接去找程將軍，把情況告訴他，我和小金子留下來調查郭焱。若說二十年前鄯州失守的真相也和今日如出一轍，那這背後肯定不止一人與此事牽連。如今我們僅有的證據就是楚方、楚正的證詞，但他們是楚家的小廝，證言無法作為證據，我們必須要找到更加直接的證據，否則不僅無法為百姓報仇，反而白白丟了性命。唯有找到切實證據，做好萬全準備，方可將其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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