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張馳站在一旁,首先看到從門外進來的醫生,打了個招呼,以為是來看剛剛醒的男人。
但緊接著,張馳見了醫生後面的幾個人,皺了一下眉。
“這幾位,說是例行公事,既然病人醒了,我也就沒好攔著……”醫生道。
夜千寵抬眸看過去,辨認了一下這幫人的制服。
“夜色這麼深了,國際公警是沒有下班時間麼?”她語調淡淡的。
床上的男人也側首看了過去,除了眉宇間的沉默,也沒有太多表情,又靠回了枕頭。
來的一共四個人,為首的人還是斌共辦事的上前,給她亮了證件,“您好,我們是國際公警,接到馮璐女士的家人報案,例行出警……”
夜千寵擺擺手:“我知道你們的身份,也知道你們想幹什麼,但他剛醒,要帶走他,我是不會答應的!”
那人收了證件,臉上有著幾分為難,隨即就變得處變不驚了。
“沒關係,既然公爵先生剛醒,舟車顛簸確實不方便。”他通情達理的樣子,轉眼卻看了看病房。
道:“這樣吧,今晚我們兄弟幾個就在病房裡陪著幾位,明天等醫院過了早班檢查,沒有大礙的話,請公爵先生與我們走一趟。”
人家的要求是合情合理的。
這一次,這男人動了馮璐,確實犯到了別人頭上,她上一次保了他,總不能每一次都同一個理由,這次不是她的使館能直接插手的。
她也不想跟人起爭執,保持了沉默。
那一晚,病房算是擁擠。
*
一夜沒這麼沉睡。
翌日天一輛,醫院按點來做檢查,給床上的男人量了血壓,測了各項體徵。
“傷口恢復需要時間,其餘體徵已經趨於正常,但還是不能過量運動,不能使力……”
醫生說話的時候,夜千寵目光淡淡的從病房中間穿過,落在門口那邊分別站立的兩個公警。
又看了另兩位在病床床尾的人。
他們四個人的站位講究到像是怕他跑了,隨時能以最好的位置堵住他。
果然,醫生剛走,昨晚說話的公警再次開口。
不過這一次是對著床上的男人出示了證件,然後重複著他們秉公執法的臺詞,之後才道:“要請先生和我們走一趟了。”
夜千寵走了過去,“目前寒愈在另一宗案子當中,由洛森堡駐外使館負責審理,而他本人也在洛森堡新法例的維護之下,你們就算要審理,是不是也得等我完事?”
她表情微涼,語調不急不緩,但是很明顯,已經翻臉不認人了。
明明昨晚,她只是說他身體不適合顛簸,現在是乾脆不放人。
公警皺了一下眉,沒想到她會直接翻臉,還是道:“我們辦案和您並不衝突,況且,嚴格說起來,國際公警面前,任何其他駐外使館都是排其次。”
她知道這個道理。
“洛森堡的使館包括在內?”她直接問。
那位恭敬倒是不卑不亢,“國際公警法出來的時候到現在,洛森堡不屬於國際聯盟會,那時候也沒有洛森堡駐外使館,這個確實不明確。但現在既然有了駐外使館,那它也只能和其餘國家使館同等級,這條法例對洛森堡駐外使館同樣有效。”
夜千寵聽著這條例清晰的話,柔唇微微抿唇,然後轉頭看了床上的男人。
國際聯盟會不是在他手掌心麼?
國際公警也就是聯盟會並行部門,甚至刻意往下排列,他竟然管不了,甚至被人管到頭上了。
男人看了她,“馮璐為了討好我,當初拼了不少家族力量支撐聯盟會。”
她心底嗤然。
也就是說,他這是被自己吞到胃裡的蠍子給反咬了?
“查理的意思?”她腦子裡快速的得出這個結論。
馮璐已經出事了,但是原查理家族的力量還在支撐聯盟會,他們自然會聽查理先生的,查理也不傻,顧著逃跑,還不如回頭將寒愈一軍。
男人招了張馳過去,示意把他扶起來。
“鞋子拿過來。”他微頷首。
夜千寵看了他,“你要過去?”
很顯然,只要他過去了,只要他被關押哪怕一兩個小時,查理肯定會想出種種辦法把他弄死的。
男人抬眸看了她,“我也不想去,但沒辦法,得配合。”
他自己帶頭不配合聯盟會的意思,以後還怎麼領頭?
“拿命去配合?”她不悅的皺起眉。
男人似是衝她勾了一下嘴角,“擔心我了?”
在張馳的幫助下,男人坐了起來,但因為被匕首刺中的地方就在側腹,坐起來的時候擠到傷口,男人疼得隱忍低哼,下顎緊繃。
完全坐到床邊,他額頭滲了冷汗,菲薄的嘴唇抿得發白,他自己卻不怎麼在乎的樣子。
還抬頭看了看她,寬慰:“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