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巨型貓頭鷹謎案(1 / 5)

一九三九年的夏天喧囂紛亂(山姆·霍桑醫生喝著小酒,對他的客人講述),戰雲密佈,報紙的頭版頭條天天都是歐洲的軍隊動向和戰事準備。不過,在北山這麼個新英格蘭小鎮,生活大體上還是照舊。當然了,鎮上的汽車比我二二年搬來的時候多了許多,想當年我這個新拿到牌照的醫生,開的還是父母送給我的禮物:黃色響箭敞篷跑車。那輛車比我本人更受眾人矚目。

三十年代末,汽車已經在改變我們的生活和工作方式了,它拓展了我們的地平線。古老的達菲農場賣給了一位曾在二十年代獲得普利策獎的劇作家,這件事情沒能讓任何人特別吃驚。他名叫戈登·科爾,大多數時間留在農場寫作,只在需要同經紀人和製作人商議事情時才驅車前往曼哈頓。真正讓大家驚訝的是,科爾和妻子瑪吉真的在耕種那片土地;要知道,他們的農場面積超過一百英畝的土地,即便有幫工協助,也是相當累人的活計。

我在年初替瑪吉·科爾看過幾次小毛小病,但還不怎麼認識她的丈夫。八月末的一個星期二早晨,瑪吉給我的辦公室打來電話,說戈登出了些事情;我告訴她,我馬上就到。

“怎麼了?”看見我拿起黑包,走向門口,瑪麗·貝斯特護士問道。

“瑪吉·科爾的丈夫,我們那位著名的劇作家。瑪吉發現他躺在田地裡,她都快急瘋了。菲利普斯夫人約了十一點。告訴她,我出急診去了,把她的預約改在本週晚些時候。”

我開車出鎮,來到達菲農場——儘管已經易手,但本地人仍舊冠之以這個名號——看見瑪吉在煤渣車道上等我。我從病歷上得知她今年四十有七,但看起來要年輕不少。她的丈夫五十歲。

幾年前,他剛搬到北山鎮的時候,本地報紙寫了專題文章;報紙的專欄作家波利·凱楚最近還採訪過他。

“他在外面田地裡,”瑪吉說著坐進我的車,“那段路可以開車過去。”

“他有意識嗎?”

“我覺得他死了,”她嗚咽道,“他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瑪吉留著一頭金色長髮,只有幾縷白髮初現端倪,藍眼睛此刻又紅又腫。她穿舊寬鬆褲和男式格子襯衫,這些顯然是她幹農活的行頭。瑪吉個子不高.還沒到我的肩膀。

“他早上幾點出去的?”沿著印滿車轍的車道,我駕著車子駛向穀倉和屋後的其他建築物。

“我不是很清楚。他在後面有一間寫作用的工作室。有時候,他要是一門心思撲在新劇本上了,就在工作室裡過夜。昨天晚餐後我就沒有再見過他。”

我們把車留在穀倉背後,回頭在田地裡走了一百碼左右。這片地只長著草,瑪吉解釋說他們實踐的是輪作法。明年他們打算在這兒種植玉米。

還沒走到屍體前,我就曉得戈登·科爾已經喪命。上午的陽光中,蒼蠅受人類覺察不到的細微氣味吸引而來,繞著他嗡嗡亂飛。我彎下腰,發現屍體嘴角和下巴上有一條幹涸的血跡,表示死者有內出血。儘管科爾在世時我沒給他做過體檢,但此刻看來他的胸口凹陷了下去。我伸手放上他的胸腔,摸到了斷開的骨頭。

“這是什麼?”我指的是插在他襯衫上的兩根油膩膩的羽毛。

“不清楚,像是鳥的羽毛。我發現他時就在那兒了。他——”

“很抱歉,科爾夫人。看起來他死於內臟受損,但具體情況要等屍檢後才能確定。”

“可是——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拖拉機事故偶有發生——”

她搖搖頭:“拖拉機在穀倉旁邊的棚子裡。早餐後我去看過,因為他打算今天上午犁一塊地的。我發現拖拉機還在棚子裡,就往他的工作室走,看他是不是睡過了頭。他有時候會這樣,寫劇本一直寫到後半夜。”

我直起腰:“得通知藍思警長。”

“當然。”

“這兒還有別人和你在一起嗎?”

“我們有個靜庀管農場的,加德·達菲。”

“我認識加德。”

“他父母去世後,我們從他手上買了這片地。我們需要有人管理農場,而他比任何人都瞭解這兒。我們僱季節工播種和收割。”

“加德在嗎?”

我們朝屋子走去,她搖著頭答道:“週二早晨他總要外出採購物資,到中午前後回來。”

我給藍思警長打了電話,把發生的事情告訴他。“醫生,照你看,是謀殺嗎?”他問。

我瞥了一眼正在收拾早餐盤子的瑪吉·科爾:“難說,你最好過來看看。”

夏末,醫院裡患者不多。人們都在度假,天氣很好,學校因為新一輪兒科疾病的流行而推遲開學。下午快結束的時候,瑪麗·貝斯特給我拿來了屍檢報告,我馬上撥通藍思警長的號碼。

“警長,正如我所預料的,戈登·科爾的胸腔被壓塌了。他在幾分鐘內就死於嚴重內出血。在醫院主持屍檢的是米勒醫生,他在業餘時間喜歡觀察鳥類。在科爾襯衫上找到的鳥羽屬於一隻大鵰鶚。”

我聽見警長在電話那頭長嘆一聲。

“醫生啊,你難道要告訴我,一隻貓頭鷹弄死了戈登·科爾?這要是登在紐約的報紙上倒是很夠看的!”

“要造成如此嚴重的損傷,那隻貓頭鷹一定大得可怕。不過,他肯定死於外力。我建議,咱們明天早晨跑一趟,和科爾夫人再聊聊,勘察一下現場。”

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瑪麗一臉促狹的笑容:“巨型貓頭鷹?山姆,你莫不是又要出馬偵破你那些瘋狂的謀殺案了?貓頭鷹是在黑暗中和他撞了個滿懷,還是用爪子擒住他,把他從半空中扔了下來?”

“我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死的,瑪麗,但就此刻而言,他不太可能死於自然原因。”

第二天早晨,警長和我開車來到農場。他駕著警車繞過一群被領向牧場的母牛,非常難得地陷入了斂心沉思的境界。“醫生,知道嗎?那些戰爭新聞讓我妻子心煩意亂。她害怕政府會大規模徵兵參戰。”

這個想法讓我笑了起來:“警長,咱們年紀太大,不在其列。我很快就要四十三歲了。”

“歐洲要是開戰的話,很多事情會因此改變。”

這一點無可爭辯。瑪麗和我在辦公室也常常談起這些話題。

瑪吉·科爾和加德·達菲在農場的屋子裡等待我們。“我得拿著戈登的衣服去殯儀館,”瑪吉冷漠地說,“你們有什麼問題,加德都能回答。”

加德年紀不大,肌肉發達,黑髮,左面頰上有塊深紫色的胎記。也許正是因為這塊胎記,他成年後變得靦腆而內向。父母過世後,他本可以繼承農場,但他對其中牽涉的種種責任缺乏興趣。

他似乎頗為安於替科爾夫婦管理農場。科爾夫人出發去了殯儀館,他扭頭將視線投向我們:“想知道什麼?”

“這個嘛,我們想知道戈登·科爾死前幾小時的動向,”警長說,“我們清楚他當晚在工作室過夜,能讓我們看看那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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