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還跟你說這個?”張周皺眉。
朱鳳笑得天真爛漫道:“是啊,其實以祖母的意思,就是因為知道彤兒離開公府之後,沒地方可去,只能進你的門,所以才會成人之美。這是祖母的話,我只是轉述。相當於……唉!有些話不太好聽,我就不說了。”
其實朱鳳不說,張周大概也明白。
寧彤相當於是成國公府送給他的“禮物”,本來成國公府以為寧彤跟他張周有染,又因為張周跟朱鳳是朋友,不好意思奪人所好,所以才會有“成人之美”的說辭,把寧彤趕出來,正好寧彤無家可歸,到張周那邊。
成國公府當了回好人,張周也會對朱鳳更提攜。
畢竟誰都知道朱鳳的秉性如何,也知道朱鳳跟寧彤之間是沒什麼真感情的。
張周道:“如果只是為了成人之美,而要犧牲你們成國公府的名聲,那我就真成罪人了。我也跟她說過,她現在斗的不單單是太醫院的人,也不僅僅是利益紛爭,還可能捲入到朝堂紛爭中去。她是賢妃的人,跟皇后之間無論再詳和,那也是有極大芥蒂的。
朱鳳一臉嚴肅點頭道:“這也正是我擔心的。”
張周道:“那我回頭找人去問問,看她是否真有什麼事給耽擱了。”
“那我就放心了。”朱鳳很歡欣,起身就行禮道,“那張兄,我就先告辭了,明日等我送走崔兄之後,再來與你把酒言歡。”
說完,朱鳳也不等張周反對,近乎是一路小跑而去。
……
……
這頭朱鳳剛走,張周本還要到就近的工地視察一下,看看晚上的做工進度。
尤其是港口這邊已經開始修建火車站,同時開始準備生產鐵軌,這都需要他親自把關……卻還沒等出,這邊孫上器就進來在他耳邊說了一番:“……保國夫人託人傳話,說是想見您,人已在行館後門之外。”
張周道:“她想幹什麼?”
孫上器道:“好像是為保國公的事,最近她或是知曉,保國公也被配到此處來。若是公爺見她不便的話,讓卑職給傳個話就行。不過……”
“不過什麼?”張周道,“有話就直說。”
“公爺其實也不用避嫌,現在很多罪眷都被配到這裡來,而此處又是公爺您主事,說起來,他們都是給您做事的奴僕,您見誰都正常,再者也絕對不會有人往外傳揚。”孫上器還在那認真分析。
張周白他一眼道:“見個保國夫人而已,還有人傳閒話,以為我是英國公?再或是有人覺得我別有企圖?你啊你。”
孫上器慚愧一笑道:“是卑職失禮,那到底是見不見?”
“見吧。”張周道,“在本地的罪臣家眷中,以她地位最高,就當是先安撫一下她,讓她可以回去傳達陛下的意思。”
“是。”
……
……
孫上器離開不多時,就帶了保國夫人出現在張周面前。
這已是二人第二次相見,跟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保國夫人看上去更加憔悴衰老,之前保國公府剛被查抄,保國夫人身上還帶著一點富態和雍容,但僅僅幾個月之後,隨著她經歷過很多辛苦的事,她本來的年歲所應該有的皺紋和衰老跡象,近乎全都顯現出來。
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也再難保持青春芳華。
“妾身給公爺請安。”
保國夫人倒也識趣,見面先下跪。
張周道:“這是作何?夫人起來。”
張周端坐在那,也無須起身相迎,冷漠一點,反而會讓身在苦楚中的女人,覺得這是再正常不過的禮數尊卑,會少心理負擔。
保國夫人因為被皇帝利用打壓張懋有功,即便人到了港口,也沒做太重的活,最多是在廚房當幫工,甚至還能指揮別人做事,身邊還有個兒子和兒媳婦幫忙,算是皇帝特別給的待遇了。
“有事,就直說吧。”張周見人已經站起來,不由道。
一旁的孫上器還小心盯著此婦人,也怕她突然竄出來對張周不利。
保國夫人道:“妾身知悉,家夫從邊關被調來沿海之處,就在這城塞之內,妾身想去探望,還希望公爺能體諒我們一家人的辛苦,畢竟我們朱家也是為大明流過血的,我們想……一家團聚。”
張周問一旁的孫上器道:“朱暉人在此處嗎?”
孫上器道:“剛調來。”
“嗯。”張周點頭道,“見一面可以,但你們想一家團聚,目前來說還需要一段時間。尤其是你的子女家人等,現在流落於各處,想聚攏起來也不容易。”
保國夫人急忙道:“有公爺出面,也不行嗎?我們不求能免罪,只求能一家團聚。家夫和妾身都願意為朝廷做事,實在不該忍受一家分離,況且……”
孫上器打斷她的話道:“休要造次!”
隨即保國夫人也就不敢說什麼了。
張周問道:“保國公府,如今在城裡的,有多少人?”
孫上器道:“之前被配的家眷有四十幾口,目前在城內的,有近三十人,如果算上家僕等,人會更多。不過那些人無法追查去處。”
“刨除之前已經同意跟你團聚的,現在最多在城裡的人,允許你們每隔一段時間見面。”張周道,“想要真正一家團聚,還要多做事。在這裡做事,除了能拿到工錢,還會有一些額外的獎勵,只有你們積累多了,才能贖為平民,到時就沒人能干涉你們的自由了。”
保國夫人道:“妾身不明白。”
“會有人讓你明白的。”張周道,“孫僉事,你跟她解釋解釋那積分制。做得好,以後你們可以在這裡升遷,就算是復爵,也未必不可能。”
朱鳳笑了笑道:“因為連我祖母都說,除非是她出了成國公府的門,能直接到你府上去,當初才同意她離開。現在你不納她,連我祖母那邊我都沒法交代,如果回去,祖母問及,我也只能搪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