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威爾斯 (2 / 8)

——說吧,逼眼兒。

——第二天他就飛走了。他們給他安排了私人噴氣機。

——什麼時候?

——五點半還是六點。

——早上還是下午?

——你以為呢?

——去哪兒?

——沒有人知道。

——飛機就那麼起飛,誰也不知道它去哪兒?老大,你又把貧民窟的人當傻瓜了?

——先生,我說沒有人知道。連警察局長都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歌手打算飛走。

——這是最高機密?

——比女皇的內褲顏色還機密。我們之所以知道,只是我們在車上陪他們的人假裝睡覺,偷聽他們交談。他的白人經紀人說演唱會一結束就立刻回山上——

——所以已經敲定了?他還是要開演唱會?

——不,現在什麼都沒敲定。他們只是在安排事情以防萬一。總而言之,經紀人說演唱會一結束,他就安排飛機在機場等他,但時間很早,比機場開門都早。

——諾曼·曼利機場還是庭森朋機場?

——曼利。

——國際航線。

——你可以用無線電聯絡山上的警察。

——對,哥們兒,但我為什麼要——

——用無線電聯絡你在山上的警察。立刻。

清晨六點,機場像是牛仔電影的第一卷膠片。只缺少呼呼風聲和風滾草。粉色的天空。我和託尼·帕瓦羅蒂守在通往送別廊道的樓梯上。有人異想天開,把牆壁做成棋盤圖案,開口恰好能讓步槍的槍管穿過去。棋盤圖案的影子讓我們居於暗處。帕瓦羅蒂動個不停,但不是為了尋找合適的角度。飛機已經停在跑道上等人了。帕瓦羅蒂很安靜,右手勾住扳機,左眼盯著瞄準鏡。

兩輛吉普車懶洋洋地守在跑道盡頭,牙買加國防軍,吉普車後有四五個士兵,其中兩個拿著望遠鏡。看見他們,我就立刻摸上了送別廊道。見到士兵監控現場,我想到歌手正在下白人山。他醒來發現身邊沒有警察,臉上的表情肯定很精彩。他多半派了兩三個拉斯塔同胞打先鋒,看道路是否安全,因此他和他的左右手只能獨自下山,但沒有士兵端著望遠鏡保護他。關於警察,有一兩件事情是可以確定的:第一,給某個銀行戶頭或屁股口袋裡塞點錢,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第二,警察都很廉價。但士兵就很難說了。他們遠遠地站在那兒監控現場,但有可能只是在等人。不知道飛行員是不是在等他們過去。

——確保在士兵過來之前幹掉他。

帕瓦羅蒂點點頭。

六點零二分。除了太陽,所有人都在等歌手。我有一瞬間覺得我在等遊行隊伍,就像每年十一月電視都要播放的肯尼迪在達拉斯的新聞片段。所有人都在等歌手。不止是我,不止是士兵,不止是託尼·帕瓦羅蒂和飛機,還有彼得·納賽爾、大愛醫生和某個電話號碼另一頭的麥德林集團,我從不親自打這個號碼。這時我開始琢磨。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下一步還是我的下一步?這一集電視劇裡誰是真正的跳舞猴子?等著看下一步的是什麼人?假如別人說跳而你跳得很高,他們是會不再叫你跳還是會永遠鄙視你?因為你沒有表現得像個男人,說去你媽的,我們惡棍不為任何人跳。向人證明自己的麻煩在於,他們不會放過你,而是會不停地讓你證明其他東西,題目還一道比一道難。各種各樣的狗屁事情,直到變成電視喜劇。或者僅僅一個笑話。

託尼·帕瓦羅蒂拍拍我的肩膀。他來了。他和另一個拉斯塔走向飛機。停機坪上靜悄悄的,只有他們踢起的塵土在飄動。他們邊走邊東張西望,走得很慢,走走停停。歌手望向飛機,左右掃視,另一個拉斯塔倒退著走,確保背後沒有異常情況。兩人看見軍隊的吉普車,停下腳步。歌手看看吉普車,看看飛機。沒有人動彈。託尼·帕瓦羅蒂跟著兩人的腳步轉動槍口。他的手指包住扳機。歌手望著士兵,對另一個拉斯塔說了些什麼。他們繼續向前走,但走得更慢了,最後在飛機前停下。也許他們在等什麼人下飛機。我記得託尼·帕瓦羅蒂不需要給他下命令。我聽見咔嗒一聲。

——停下。

帕瓦羅蒂看一眼我,望著跑向飛機的兩個人。

——算了。

他們跑上飛機,自己動手關艙門。

第二天我接到兩個電話,我說完同一句話就都掛了。你那麼想讓他死,自己去殺吧。

此刻我坐在我的客廳裡等著電話響。電話最好快點響。響得越早,我就可以越早停止思考。現在應該行動,而不是思考。不知道她有沒有付電話費。電話應該在我上床前響三聲。電話應該在明天來臨前響三聲。坐下,等電話,歌手再次進入我的腦海,我想罵人。那傢伙永遠不會知道,我有兩次險些做掉他。我之所以放他一馬,是因為我知道他上了飛機就不會再回來。但是,1978年他走下飛機,剛到海關就掀起混亂。這兩年彼得·納薩爾也學乖了,來找我時不再像條狂吠的野狗,而是像個人。他甚至開始叫我“朋友”,我忍不住要看一眼石碳酸皂是不是漂白了我的膚色。咱徹底不用那東西了,我女人非常高興,因為石碳酸皂讓她覺得自己睡在醫院病房裡。我不知道我更驚訝的是哪個,歌手回來再開一場演唱會,還是我早就猜到,也這麼告訴過他。

——這個狗屁和平協約,你和這個鬼事情有關係嗎?

我們在粉紅女郎大腿舞俱樂部,他對這地方的喜愛有點過頭。哭包睡過的那些妓女似乎都不在了。他對她們失去興趣,她們也對在舞臺上操可樂瓶失去了興趣。但新人裡有個淺膚色的姑娘,因此這兒理所當然地人滿為患。老鴇領我們在樓上的房間裡坐下,問我們要鬆鬆雞巴還是洗洗屁股。我說今晚算了,但彼得·納薩爾可不會放棄貧民窟吸塵的機會(這是他的叫法),他左左右右看了一圈,以為別人會明白他的意思。妓女忙著吸他那話兒,他卻想談正經事。我說,同胞,兩個男人不能在同一個房間裡露出雞巴,否則咱們成什麼了?他最不希望的就是被人叫屁眼人,沒等他開口,我就說我到外面等你。我說一刻鐘以後來找我,但八分鐘後我回來的時候,妓女已經在往外走了,她吐口水邊罵,血逼的白人居然射在她嘴裡。

——知道我厭倦了什麼嗎?有關這個和平協約的一切。雅克布·米勒為此寫了一首歌?你聽過了嗎?要我唱給你聽嗎?

——不用了。

——去他狗操的和平協約。

——下次記得命令士兵別開槍。

——士兵?什麼意思,綠灣?這些全都是因為綠灣?你沒聽新聞說嗎,在綠灣被殺的都不是聖徒。

——有意思,對吧?他們難道不是全來自你的選區嗎?其中有一個甚至親口對我說,一個叫小靈魂的人去你的地盤,告訴他們說他們能得到免費的槍支。

——我不知道什麼狗屁小靈魂。

——但所有人似乎都認為我知道。我問大家,貧民窟裡會有人叫這種名字嗎?像是摩城公司的歌手。

——你知道……算了。

——也許他是空氣裡的什麼東西。

——自然精靈?

——你知道他回來了吧?因為這個狗屁和平協約,他居然回來了。

——他只是回來開該死的和平演唱會的。上次還不夠嗎?他現在不是倫敦人了嗎?他是不是打算親自到貧民窟安裝抽水馬桶?

——你要是肯給貧民窟安裝抽水馬桶,他豈不是就找不到理由回來了?

——當然了,喬西·威爾斯,因為我的黨在執政。你似乎——朋友,你他媽為啥笑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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