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里與賈璉自幼相識,見慣了他溜光水滑偷奸耍滑,少有見他如此豪橫。大喜過望,一口喝乾了自己手裡的酒盞,一把摟住賈璉的肩膀:
“好樣的!虎君,夠兄弟!”
還是陳景行心細,推著謝千里道:
“哪能讓永璧空著肚子灌酒?快放開他,讓他先吃些東西墊墊底。”
賈璉入座,眾人都問他為何自己請客又自己遲到。
賈璉笑道:
“還不是為你們到燒鍋上取酒去了?
這幾天東風樓每日裡二十壇酒根本就不夠賣的,哪裡還夠你們幾個放開了豪飲?
為了好好謝你們幾個上回仗義出手,我特意跑了趟燒鍋,叫老曲將這一批酒裡最好的都挑出來,帶來給你們這群畜生糟蹋!”
眾人想起那日打架盛況,這個說你砸得準,那個說他打得多,莫不開懷大笑,拍案擊掌之餘,紛紛浮一大白。
眾人的吵鬧聲裡,一向最能鬧騰的謝千里反倒最先安靜下來。
他滿臉深沉地瞧著賈璉,忽然一把揪住賈璉的胳膊:
“虎君,此事未必能就此罷休,萬不可掉以輕心啊。”
牛嵩斜了他一眼,滿臉不屑:
“哎呀這可奇了,謝大膽竟然知道害怕了?
你放心,姓張的小王八蛋敢再來一回,咱們就再揍一回。
老子還不信了,打不怕他!”
謝千里沒搭理牛嵩,只繼續拉著賈璉道:
“你小子啊,從小就文不成武不就,身邊還不愛多帶人。
這要是下回又遇到張家那倆小王八蛋來尋你晦氣,橫不能回回都能那麼巧,剛好遇上我們來得及拿碗開了他的頭啊。”
賈璉前世做了多年“北漂”,獨在異鄉打拼,身邊哪裡有這樣一群貼心的“發小”?
此時心中感動莫名,竟有些鼻酸。
正待要說:“我如今好歹也是個五品官……”
卻聽謝千里重重一拍桌子:
“永璧,這事兒聽我的了!
從明日起,你每天早晨跟我來將軍教場練武,強身健體,防身打架,包教包會。
你不準推辭,否則咱們就絕交!”
眾人驚訝:
“小謝竟能想出這等見識,果然內秀啊!”
賈璉一咧嘴,連連擺手:
“兄弟兄弟,快饒了我罷。
我都這把年紀了,童子功是來不及了,學也是白學,可別倒讓別人誤會是你教得不好。”
向來不愛說話的理國公曾孫柳思莊也極為優雅地點頭道:
“靠人不如靠自己啊永璧。”
謝千里得了眾人的誇讚,愈發得意,死死拽著賈璉不鬆手:
“永璧,你還是這個德行!
咱們一道兒在學裡的時候,每每先生叫大夥兒背書,你都是左躲右閃的,一會子‘不會背’,一會子‘不肯背’。
可等到被先生留堂背書的時候,你小子總是頭一個就背下來。
你跑回家吃飯了,留我們幾個在先生面前餓肚子!
老子想起來就惱火,這回說什麼也不放過你。
什麼叫沒有童子功就學不會?
你見過雜耍班子裡訓狗熊的沒有?狗熊笨不笨?訓出來照樣會倒立頂球,為啥?不會就打,打到會為止!
我小時候學練武,我爹就說過:只要打得勤,世上沒笨人。
這回,老子也要拿你好好練練手。”
一眾人都是愛瞧熱鬧的,起鬨架秧子尤其起勁,一半誇讚謝千里深謀遠慮,一半鼓動賈璉迎難而上,個個都越發的好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