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我對江止敷衍道。
他雖然看出了我的敷衍，但得到了我的回應，心裡顯然還是很甜。
江止說：“那面牆上記載的地方，我想想，我到底應該怎麼說……”
“大致應該可以這麼說吧，但凡是存在於這個世間的萬物，全部都是有跡可循的，正所謂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無極生太極，指的是宇宙最初的演變過程是從無到有，無極是指天地生於混沌，剛開始時無形無相，宇宙混沌一氣的狀態，隨後慢慢有了物質，有了形有了相，也就演化成了太極，太極也可以被看做是宇宙萬物變化的本源。”
“而太極生兩儀中的兩儀，被分為一陰和一陽，也就是大家口中俗稱的陰陽，而在陰陽太極圖中，是陰中有陽，陽中有陰，也代表著陰陽，是不能夠單獨存在的，要陰陽協調才能穩定，否則就是孤陰不生，孤陽不長。”
“所以在這世上，凡事都有兩面性，有天亮就有天黑，有太陽就有月亮，有出生就會有死亡，世間萬物的所有演變，都被包含在兩儀的那張太極圖裡……”
“我這麼說，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理解，大概就是……就是有人間就有地府，但是人間擁有兩面性，地府亦是如此，就像人活在這世上，實體之下一定會有一面影子一樣！”
“另一個能夠投胎的地方，可以被當做是陰司被封存的另一面，甚至可能是，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另一個世界……”
江止繞了一個大圈，用非常宏觀的話語，對我解釋了一遍，他在那面牆上所知曉的一些東西。
之後又著重地來了一句：“嗯……這麼解釋不會錯，柳姐姐那麼聰明，應該能聽得懂我的意思吧？”
我對江止點了點頭，說：“這是自然！”
因為……
江止說的這些原理，實際上在外婆留給我的那本滴天髓上，也有大致的記載。
只是滴天髓上，用來概括世界的話術，和江止說得不太一樣，但是意思都是一樣的。
大概就是，世間萬物在降生之前，是無極的狀態，降生之後進入太極圖裡，就變成了兩儀。
而江止沒有解釋的後兩句，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的意思則是——
四象分別代指春、夏、秋、冬，東、南、西、北等等，與這個世界相關聯的東西。
也就代表著人在出生之後，從無形變成了有形，與這個世界有了接觸，一旦有了接觸就會讓這個世界，或者周圍的環境，磁場等等，產生了變化，再次量變之後，四象就變成了八卦，就有了四象生八卦。
所以有陰就有陽，有因就有果，在這世上每一秒鐘，所生的的所有事情，在宏觀層面都是有跡可循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卦相可以用來推演未來，成為趨吉避凶的工具。
“所以江止，你是想告訴我，在這世上，另一個能夠投胎的地方，可能是陰司的影子，或者是陰司的另一面，與陰司強相關，你卻也不知道，到底在哪，是否真的存在的一個地方，對嗎？”我對江止著重地又問了一句。
江止對我點了點頭，說：“可以這麼理解。”
我不能保證，在這座古城後面的那座山裡出現的那一口泉，就是江止口中所說的，和陰司有關，卻又可能存在於平行之類的另一個“陰司”。
但我還是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覺得這個世上，絕對不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畢竟鏡儀和鏡影之間的關係，根本不像一母同胞生出來的那種親姐妹，否則鏡影就像鏡儀的影子一樣，那麼熟悉生在鏡儀身上的所有事情，為什麼鏡儀在見到鏡影的那一瞬間，會表現的那麼吃驚？
就好像，在這之前，從未見到過這麼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
而且城隍爺也說，那口泉和輪迴有關，江三公子又是在陰司裡，和江止奪權失敗，然後被騙來的這裡。
他一心想殺江止，能夠把他騙來這裡的，除了江止的訊息，怕是隻能與陰司有關的事情了吧？
還有……
如果我大膽一點，再大膽一點的猜一下呢？
鏡影在我面前，表現出的是非常強烈的求生欲，和代替鏡儀的願望，有沒有可能，她之所以救走鏡儀，不單單是為了找我討要合作，才給我“賣”了這麼一個面子，畢竟整個局都是她一個人做的！
而是她心知肚明，知道就算現在鏡儀死了，她也無法真真正正的代替鏡儀，所以她才那麼著急的想要找到那口泉，想要跳泉！
泉……
我越想下去，越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接近了真相。
我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激動，有些迫不及待地對江止又問了一句：“世人都說，輪迴又六道，即天神道、人間道、修羅道、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
“可是卻沒有人能夠真正的描繪出，六道輪迴到底是什麼樣的……”
“普通人進了輪迴，就是下一世了，但是江止……”
“你是陰司裡的閻王，你應該知道，六道輪迴的那個地方，到底長得什麼樣子吧？”
江止見我這麼激動，不以為然地冷呵了一聲，說：“柳姐姐，你怎麼和那些沒見過市面的凡人一樣，把六道輪迴，把陰間想得那麼高大上呢？”
“其實輪迴的地方，也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莊嚴，那麼神聖，無非就是在地獄的最深處，有一口常年重兵把守，大概一米寬的，散著生與死的氣息，周圍被陰霧繚繞，顯得陰森詭異的一口井罷了。”
“井上是死亡，井下是新生，除了一些關係戶，和生前行善積德，功德圓滿的人，在投胎前會在生死簿上，為他們安排好下一輩子的劇本之外……”
“其實絕大多數，去往輪迴道的人，最終會投胎道六道中的哪一道，下一世擁有什麼樣的命運，那都是隨機的。”
“畢竟小爺我啊，沒事兒還是喜歡自己待著，人世間每天往返陰司裡的冤魂那麼多，判官有的時候也判不過來，哪兒能有那麼多的功夫，給每一個芸芸眾生，都安排好了下一世能夠逆天改命，享受榮華富貴的那種絕美人生呢？”
“眾生本來就是不平等的，這個世上才會有七情六慾，才能感受到人世間的各種酸甜苦辣。”
江止像是從來沒有和人聊到過這些，他那本是戲謔的眼眸，忽然變得有些暗淡和感慨。
江止長嘆了口氣，幽幽又無力地道下一句：“只是小爺我啊，本該是這天底下最心軟，最見不得人間疾苦的那種人了……”
“我卻成了閻王，要做那最冷麵，最無情，最冷眼旁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