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女冒險家 第三十二章 天生一對(1 / 5)

風景如畫的奧克瑪村,是荷蘭西北部的一個海邊小鎮,它面對北海,是一處旅遊勝地,然而鎮的東區,旅遊者卻極少光顧。傑夫·史蒂文斯過去曾和荷蘭航空公司的一位空姐多次來這裡度假,她還教他學會了荷蘭語。這一帶他很熟悉,這裡的居民一般只關心自己的事情,對外來的遊客絕沒有那種令人難堪的好奇心。這真是個理想的隱蔽場所。

傑夫最初的想法是趕緊送特蕾西上醫院,但那樣太危險。不僅如此,她在阿姆斯特丹每多待一分鐘都會增加一份新的危險。他用毛毯把特蕾西裹好,抱上汽車,送到奧克瑪,一路上特蕾西一直昏迷不醒,脈搏忽快忽慢,呼吸又淺又急。

到了奧克瑪,傑夫住進一家小客棧。他把特蕾西抱進樓上的房間,客棧老闆困惑不解地看著。

“我們是度蜜月的,”傑夫解釋說,“我的妻子病了——一點小小的上呼吸道感染。她需要休息。”

“您是否需要個醫生?”

傑夫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如果需要,我會告訴您的。”

首先必須使特蕾西退燒。傑夫把她放在屋裡那張大雙人床上,把她汗溼了的衣服脫下。他讓她仰坐著,把她的連衣裙從頭上褪下。然後脫靴子,長筒絲襪。她渾身滾燙。傑夫絞了一把溼毛巾,輕輕地替她從頭擦到腳,又替她蓋上一床毛毯,便坐在一旁,聽著她那不規則的呼吸聲。

如果明天早晨不見好轉,傑夫決定,我就得叫醫生。

第二天日早晨,床單又溼透了。特蕾西仍昏睡著,但傑夫覺得她的呼吸似乎暢通了一點。他擔心打掃房間的女傭看見特蕾西;這會引起許許多多的疑問。他向老闆要來了替換床單,自己拿回房間。他又用溼毛巾替特蕾西把渾身擦洗一遍,學著他曾在醫院中看見護士們換床單的辦法,沒有驚動病人就把床單換了,然後又用毛毯把她蓋好。

傑夫在門上掛了一個“請勿打擾”的牌子,自己溜達出去,尋找最近的藥房。他買了阿司匹林、一支體溫計、一塊海棉和一些擦拭用的酒精。他回到房間時,特蕾西仍沒醒來。傑夫替她量了體溫:40℃。他用海綿蘸了酒精,為她把渾身擦拭。她的高燒退了下來。

一小時以後,她的體溫又升高。應該去叫醫生。可問題是,醫生很可能要特蕾西住院。人們會問這問那。傑夫不知道警方是否在搜尋他倆,倘若是,他倆就會被拘留。必須採取點措施。他把四片阿司匹林壓碎,把藥粉放在特蕾西的唇縫裡,一匙一匙地把水喂到她口中,直至藥粉全部吞下。他又一次替她擦澡。當他替她擦乾以後,覺得她的面板摸上去不那麼燙了。他又搭住她的脈搏,似乎平穩了一些。他把頭伏在她胸口聽聽。呼吸是不是也暢通一些了?他說不準。只有一點他是有把握的,他一遍又一遍像默誦祈禱文似的重複:“你定會康復的。”他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

傑夫四十八小時沒闔眼,他筋疲力盡,眼窩也塌陷下去。我以後再睡,他對自己說。我現在先眯一會兒。

他睡著了。

特蕾西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天花板漸漸清晰了,她想不出自己究竟在什麼地方。過了好一陣,她才一點一點恢復了知覺。她渾身像散了架,又酸又疼,好像經歷了一番長途跋涉後回到了家中。她睜開睡眼,打量這陌生的屋子,心中陡然一驚。傑夫歪倒在窗邊的一張扶手椅上,正呼呼大睡。不可能。她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取了鑽石就離去了。他在這裡幹什麼?她的心猛然一沉,答案有了:一定是她給錯了盒子——那個裝假鑽石的盒子——傑夫認為她欺騙了他。一定是他把她從那幢安全的房子里弄出來,拖到這鬼地方。

她試圖坐起身來,傑夫動了一下,睜開眼睛。當他的目光正好與特蕾西的相對時,他的臉上慢慢綻出了笑容。

“你終於醒過來了。”他的聲音中流露出明顯的寬慰,特蕾西卻感到困惑不解。

“對不起,”特蕾西說,聲音喑啞,只有湊到她唇邊才能聽見,“我給錯了盒子。”

“什麼?”

“我把兩個盒子搞混了。”

他走到她身邊,輕輕地說:“沒有,特蕾西。你給我的是真正的鑽石。已經給岡瑟送去了。”

她愈發困惑地看著他。“那——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到這裡來?”

他坐上床沿。“你給我鑽石時,簡直像要死過去一樣,我覺得我應該在機場等著,等你趕上飛機。你沒來,我知道出事了。我跑到那所房子裡找到了你。我不能讓你死在那兒。”他若無其事地說著。“這將成為警察的一條線索。”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苦苦思索著。“告訴我你回來找我的真正原因是什麼。”

“該量體溫了。”他輕鬆地岔開話題。

“還好,”幾分鐘後,他對她說,“37.8℃。你真是個好病人。”

“傑夫……”

“相信我。”他說。“餓嗎?”

特蕾西突然感到飢餓難忍。“餓極了。”

“好,我去買點東西。”

他從商店帶回來滿滿一個大紙袋,裡面有橘子汁、牛奶、新鮮水果,還有荷蘭人叫它做布魯吉的東西,其實就是夾著各種不同的乳酪、肉和魚的大面包卷。

“這一種好像是荷蘭人的雞湯,反正吃了管用。好,慢慢吃吧。”

他扶她坐起,一口一口地喂。他是那麼細心、溫柔,特蕾西卻滿腹狐疑。他一定有求於我。

他倆正吃著,傑夫說:“剛才我出去時,給岡瑟打了一個電話。他已經收到鑽石。他把你那份酬金已經存到你在瑞士銀行的賬戶上了。”

她實在忍不住了,問道:“你為什麼不獨吞?”

傑夫回答的語氣很嚴肅。“因為我想我們早該停止這種相互算計的遊戲了,特蕾西。好嗎?”

當然,又是他的一個伎倆。不過,她太累了,沒工夫去想。“好的。”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尺碼,”傑夫說,“我去替你買幾件衣服來。荷蘭人是夠開放的,但你這樣出去,他們也會大吃一驚。”

特蕾西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絲不掛,趕緊又將毛毯往上拉一拉,裹住身體。她只朦朧地記得傑夫曾替她脫衣服,擦澡。他這樣冒著危險留下來照料她,究竟是為什麼?她一向自認為她是瞭解他的。我一點也不瞭解他,特蕾西想。一點也不瞭解。

她又睡著了。

下午,傑夫帶回兩隻手提箱,裡面盡是睡袍、睡裙、內衣內褲、連衫裙,鞋子,還有一盒化妝品、一把梳子、一把刷子,加上吹風機、牙刷、牙膏等。

他替自己也買了幾身替換衣服,還帶回一份《國際先驅論壇報》,報紙頭版上登了鑽石在空中被竊的訊息,不過按照報紙所說,偷竊鑽石者沒有留下任何追查線索。

傑夫興奮地說:“我們能自由回家了!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你趕快復原。”

不向報界透露那條帶有TW字母的圍巾是丹尼爾·庫珀的主意。“我們知道,”他曾對特里南檢查官說,“這圍巾是誰的,但這一點還不足以起訴。她的律師會把歐洲所有的姓名以TW為起首字母的女人列舉出來,讓你當場下不了臺。”

按照庫珀的看法,警方已經當了大傻瓜。上帝將把她交給我。

黑暗中,他坐在小教堂的硬木凳上,禱告著:啊,主啊,把她給我吧。把她交給我,由我來懲罰她,這樣,我也許能洗滌我的罪孽。她靈魂中的邪惡必須祛除,她的肉體必須鞭笞……他一想到特蕾西那一絲不掛的身體將由他擺佈時,立刻感覺到自己的勃起。他驚惶地逃出教堂,生怕上帝看見,為此降臨更可怕的懲罰。

特蕾西醒來,夜幕已降臨。她坐起身來,扭開床頭櫃上的檯燈。屋裡只有她一人。他走了。一種惶恐不安的感覺襲上心頭。她聽任自己越來越依賴傑夫,這是一個愚蠢的錯誤。算我活該,特蕾西悲苦地想。“相信我。”傑夫剛才曾對她說,她這樣做了。他照料她,只不過為了保護他自己罷了,絕不是什麼其他原因。她最後又相信他對自己有好感。她的確想相信他,想得到他對自己有好感的真實感覺。她仰靠在枕頭上,閉上眼睛,陷入沉思,我將惦念他。老天保佑,我將惦念他啊。

老天開了她一個大玩笑。為什麼非得是他呢?她想問個究竟,可是那原因又並不重要。她將盡快做出安排,離開這裡,另找一個休養的地方,找一個能感到安全的地方。啊,你這個該死的大傻瓜喲,她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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