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這池子裡都是被養得又肥又呆的胖錦鯉,估計和府學裡的錦鯉一樣,整日沉在池底,一動不動。
宋和璧自小習武,對旁人的視線格外敏銳。
在蘇源看過來的第一時間她就察覺到了,只是故作不知。
誰料他的眼神始終不曾移開,竟定定落在自己身上。
眼底涼意一閃而逝,宋和璧偏頭看過去,卻發現蘇源的眼睛只是落在空虛一點上,只是這一點離她很近而已。
再看他那雙漆黑的眸,明顯在走神。
宋和璧:“......”
是她太過敏感,被先前那件事鬧出了心理陰影。
不是誰都像大皇子那樣色.欲燻心。
宋和璧心情複雜,沒忍住輕咳一聲。
蘇源恍然回神,見宋和璧正看著他這邊,忙拱手:“宋姑娘,在下方才在熟悉書院,無意間來到此處,並非有意冒犯。”
宋和璧輕笑一聲,手指輕動,魚鉤掠過池面:“你見過山長了嗎?”
蘇源摸摸鼻尖:“見過了,只是還未正式拜見。”
宋和璧正窘迫得緊,聞言立馬揮手道:“那你趕緊去吧,書院什麼時候都能熟悉,拜見山長要緊。”
蘇源應了聲好,轉身朝不遠處的小院走去。
餘光看見蘇源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而四周再無旁人,宋和璧托腮的手一把捂住臉,腳趾扣地,低聲嘟囔:“太丟人了太丟人了,幸虧沒說出來。”
那蘇源明顯是個正人君子,若她當時脫口而出,他肯定以為自己腦子有病。
宋和璧越想臉上越臊得慌,麻溜收拾了魚竿,拎著小木凳跑走了。
對於宋和璧的窘然,蘇源分毫不知情,他敲開木門,在郭連雲的引領下進了屋。
“稍等片刻,先生午睡剛醒,正在更衣。”
蘇源眼底浮起疑惑,郭連雲不是書院的學生麼,怎會一直待在山長的院子裡?
郭連雲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輕聲解釋道:“我是先生的學生,今日特來向先生討教功課。”
蘇源恍然明悟,原來這位是宋山長的弟子。
之後兩人相顧無言,氣氛有些沉悶。
郭連雲知曉這位蘇解元是先生特意請來給童生講學的,有意親近,便主動挑起話題:“蘇源,明年的會試你打算參加嗎?”
已經有不少人問過他這個問題,如今蘇源已經可以面不改色回答:“正有此意。”
郭連雲面露喜色:“那正好,我明年也打算下場,屆時咱們可以一同前往。”
蘇源欣然應允。
去往京城的一路上,不論是乘船還是坐馬車,多個人多個伴,彼此也好互相照應。
如此一來,他二人就會試展開了討論。
從歷屆試題到明年的出題方向,無所不談。
以至於宋山長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兩人都毫無所覺。
正午烈日灼人,宋山長上了年紀,受不住熱,便咳了一聲,跨步進門:“在談什麼?”
激烈討論戛然而止,二人不約而同起身,拱手行禮:“先生/山長。”
宋山長微微頷首,坐於上首:“連雲,你去泡壺涼茶來。”
郭連雲應聲而出,屋內只剩下蘇源和宋山長二人。
“知道我為何寫信讓你來書院講學嗎?”
這話聽著有些耳熟,蘇源一時半會想不出來,只垂眸作恭謹狀:“學生不知。”
宋山長捋須,注視著蘇源的雙眼是歷經滄桑後的睿智:“是陛下。”
蘇源愣住。
陛、陛下?
“陛下一早就給我來信,說要推薦給我一名學生。”說著他看了眼蘇源,“他還在信中說,是你發現了天鈴,讓天下百姓都能吃飽飯。”
聽到後面那句,蘇源不免有些臉熱。
他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並沒有陛下說的那麼誇張。
“我嘗過天鈴,確實是個好東西,前些日子又得知你考中瞭解元,聽人說你才識過人,便寫了信給方教授,讓你來給書院的童生們講學。”
宋山長食指屈起,輕叩桌案:“希望你不要辜負陛下的看重,不要讓我失望才是。”
蘇源正色道:“學生明白,定不會辜負陛下和您的期望。”
這時他也記起方才那句開場白為何那般熟悉。
當初他給季先生送年禮,季先生也是這般說的,告訴他當初去府學是林璋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