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身處地想一想,要是他的孩子被賊人偷走,下落不明死生不知,恐怕比蘇源更喪失理智。
大理寺卿點了三十個官兵,又留下十人看守這群身份不明的女人。
臨進暗門前,他忽然想到什麼:“蘇大人,韻達大......那邊?”
蘇源看了眼門外,領先一步踏入黑暗:“已經有人過去了。”
見蘇源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大理寺卿欲言又止。
如果他沒記錯,韻達武藝十分高強,可不是這些女子的三腳貓功夫能比的。
“大人?”
官兵見大理寺卿直愣愣杵在原地,小心翼翼喊了聲。
大理寺卿一抬頭,蘇源的身形幾乎隱沒在黑暗裡。
他猛一拍腦袋,實在是剛才帶給他的衝擊太大,以致於整個人恍恍惚惚,全然不似以往鐵血冷酷的齊大人。
“蘇大人你慢著些,安全起見還是讓人在前頭開道吧。”
不得不說,這話點到了蘇源的心坎上。
他不會武,要是與賊人在暗道裡狹路相逢,躲不開逃不掉,絕對第一個領盒飯。
思及此,蘇源停駐腳步,讓官兵先行,他本人和大理寺卿一前一後,摸索著往前。
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
腳踩在泥上,可以聽到刺耳的咯吱聲,在半封閉的空間裡讓人毛骨悚然。
暗道很窄,只容一人透過,三十二人一個接一個,弓著腰艱難行走。
大理寺卿一個不慎,差點被小石塊絆倒,扶著土壁驚魂不定。
蘇源扭頭看了眼:“有人帶火摺子了嗎?”
一陣衣料摩擦的窸窣過後,只聽得“哧”一聲,暗道裡出現一團光亮。
昏暗,微弱,足以驅走大家對黑暗和未知的恐懼。
大理寺卿深吸一口氣:“繼續走。”
暗道九曲回折,不時轉個彎,繞得蘇源頭都暈了。
空氣中的氧氣越來越少,大家多少有些喘不上氣。
再有暗道總體呈下行趨勢,以防傾倒撞到前面的人,還得雙手扒拉著土壁,身體上的不適更加重幾分。
蘇源掐了下掌心,嗓音很低,在土壁的迴盪下又能保證每個人都能聽見:“大家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很出去了。”
大理寺卿附和:“那些被偷走的孩子都在另一端等著咱們呢。”
想到落入賊手的孩童,官兵們咬緊牙關,繼續前行。
不知拐了多少個彎,前面開路的黑臉官兵突然開口:“前面有亮光!”
他疾行幾步,入目是一扇木門。
木門有些年頭了,光線從裂開的縫隙間湧入,可以看到空氣中的浮塵。
黑臉官兵側耳聆聽,隱約有談笑聲,夾雜著帶有口音的髒話。
他回頭看了眼同伴,重重點頭。
多半就是這裡了。
訊息傳到蘇源這邊,蘇源和大理寺卿對視一眼,大理寺卿開啟唇語模式:“直接衝出去?”
蘇源搖頭,對前方的官兵耳語一番。
最前方官兵得令,輕手輕腳地推開破木門。
木門年久失修,發出脆弱不堪的呻.吟。
......
農家小院裡,六個壯碩男子圍坐一桌,赤著上身喝酒吃菜,不時吐露兩句葷話。
旁邊還有一張桌子,坐著兩個難掩年輕時美貌的中年女子。
“這一趟薅了五十六個孩子,不論是轉手賣了還是留著放血,咱們都能分到不少賞銀。”
“等領了賞銀,我也能去翠紅樓快活快活。”
木門就是在這時候響起來的。
離木門最近的絡腮鬍大漢閃電般轉身:“什麼人?!”
大家停下談笑,不約而同看向絡腮鬍:“你說啥呢?”
絡腮鬍:“我剛才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眾人立馬警戒起來,眼神兇狠地環視四周。
一絲風吹草動都沒有,通往崇佛寺的那扇破門也還是那個樣。
“你是喝酒喝迷糊了吧,哪有什麼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