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冷嗤,打斷他們的臆想。
郝治回頭,看清來人頓時拉下臉:“唐胤你不是在整理文書,到處亂跑什麼?”
“那些文書本不該我負責,我直接送去了學士大人那邊,想必很快就能找到真正負責它們的人。”
唐胤說得輕飄飄,卻讓郝治臉色微變。
捅了郝治一刀,唐胤施施然轉身,留下一句:“你們口中的蘇源,他的功績都是有目共睹,任你們如何抹黑如何惡意猜測,都是枉然。”
“你們嫉妒又不甘心的樣子,真醜。”
郝治望著唐胤的背影,氣得跳腳,又無可奈何。
一庶吉士不滿:“他這麼激動做什麼,又不是在說他。”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郝治,以期郝治能表示些什麼。
可惜郝治只隨口應付幾句,便匆匆離開。
他得好好想想,該如何應對學士大人的責罰。
再說唐胤,他一改前幾日的哭喪臉,溜達著進了屋。
“我方才聽到訊息,源哥兒已經回來了,那些人也都被關進大理寺了。”
方東忙著整理文書,抽空回道:“想來英哥兒和元宵已平安回來了。”
唐胤長舒一口氣:“多虧了源哥兒,否則咱們得到猴年馬月才能找到英哥兒。”
方東不可置否,笑著說:“承珩素來有本事,不是嗎?”
唐胤抓了抓頭髮,嘿嘿一笑:“這倒是。”
說罷也跟著坐下,著手整理文書。
“方東你不知道,剛才郝治那臉色,像是從茅廁裡刨出來的......”
方東看他興致勃勃的樣,搖了搖頭,隨他去了。
蘇源帶著海錯和吳太醫離宮。
雖然弘明帝只是開個玩笑,卻給他敲響警鐘。
帝王心難測。
他必須更謹言慎行,與任何一位皇子保持距離。
至於懷王,他已在弘明帝跟前過了明路,任旁人如何捏造是非,他清者自清。
懷王若再湊上來,蘇源打算直接跟弘明帝告狀。
一次不行就兩次,總會安分。
揣著複雜的心緒回到蘇家,元宵已經醒來,眼睛半睜不睜,白著小臉蔫答答的,像是渴水已久的花骨朵。
蘇慧蘭已回屋歇下,宋和璧正在床前守著。
吳太醫上前把脈,片刻後取出銀針:“令愛驚厥以至高熱,大夫配的藥也算對症,待老夫為她紮上兩針,會好得更快些,也不會留有後遺症。”
蘇源正擔心高熱傷及元宵的腦袋瓜,聞言忙不迭應下:“勞煩您了。”
吳太醫連道不必,取出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元宵見到尖銳的銀針,眼裡迅速積聚兩包淚,瑟縮著滿臉畏懼。
這一幕刺痛了蘇源的眼,他快步上前,溫柔輕撫元宵的發頂。
元宵回蹭蘇源掌心,嗓子啞得厲害:“爹爹,不要~”
蘇源的聲線比手上的動作更輕幾分:“元宵乖,施完針就不難受了,等元宵的病好了,爹爹給你買冰糖葫蘆吃。”
自從在楊河鎮給元宵買了冰糖葫蘆,她就一直惦記著。
蘇源看她年紀小,擔心吃壞牙齒,一直沒答應。
為了讓她乖乖扎針,早日康復,只能使出絕招。
果然,元宵一聽說有冰糖葫蘆,溼漉漉的眼立馬亮了起來:“那、那好吧。”
她臉上有傷,蘇源不敢隨意亂碰,又挼了挼她細軟的頭髮:“元宵好乖。”
說罷退到一旁,很是禮貌:“吳太醫,您請吧。”
吳太醫上前,元宵眨巴著眼,討價還價:“輕一點好不好?”
吳太醫失笑,自無不應。
說實話,他在太醫院多年,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麼乖巧的孩子。
又想到蘇大人輕聲細語哄女兒的那一幕,不得不承認,只有充滿愛與善意的家庭,才能長出元宵這樣的孩子。
之後的小半個時辰,元宵頂著一腦袋的銀針,憋著淚一動不動。
直到吳太醫取下銀針,她才癟了下嘴,小聲啜泣:“爹爹,疼。”
蘇源無法,只得再次抱起她,在臥房裡來回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