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試的競爭者是鳳陽府所有透過縣試的考生,院試則是和整個省城所有的童生競爭那幾個名額,難度加倍。
許多人終其一生,考到雙鬢斑白也不一定能考上秀才。
梁源目標明確,必須要更加努力才行。
兩年的時間,足夠他準備院試了。
自習室內亮若白晝,梁源低垂著眼簾,執筆懸腕書寫文章,面容認真而專注。
亥時入睡,卯時起身,做完鍛鍊再吃早飯,然後奔赴私塾。
今日來得有些早,課室內只有零散幾人,各自做著手上的事,十分安靜。
梁源剛掏出書本,窗戶“咯吱”一聲開啟,抬眼一瞧,來人竟是唐胤。
梁源略感意外:“來這麼早?”
他記得唐胤素來喜歡卡點到私塾。
“這不是早點來讀書麼。”唐胤胳膊肘撐在窗臺上,神神秘秘地招了招手,“我有事問你。”
梁源放下書,湊上前去。
唐胤擠眉弄眼:“昨天下午曹家去你家送禮了?”
梁源神色不改:“確有此事,不過我拒了。”
唐胤揚了揚下巴,懶洋洋說道:“一大早我就聽家裡的小廝議論此事,依我看吶,這曹康還沒蠢到家,可惜活不久了。”
不論是古代還是現代,老百姓吃瓜看熱鬧的喜好可從未變過。
梁源早有預料,半點驚訝也無,又追問:“他怎麼了?”
唐胤答得隱晦:“只能說有其子必有其父。”
梁源頓口無言:“馬那什麼不是當時就沒了麼?”
八卦小達人唐胤將從他爹那裡偷聽來的二道訊息告訴梁源。
上次的腥臭味有了解答,梁源表情複雜,沉默半晌吐出一句:“所以咱們一定要潔身自好。”
作為古代土著,唐胤並不存在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更遑論潔身自好了。
可自從他見識過曹家父子在女色上的放浪,思想就發生了巨大變化。
他可是要考科舉的男人,絕不能被女色絆住腳。
潔身自好,從我做起!
唐胤忙不迭點頭:“是啊是啊,方弟你也是,可千萬不能亂來。”
梁源側頭,方東正他右後方的位置,耳朵脖子都一片紅。
方東視線遊移:“我以為你們在探討題目。”
梁源莞爾,順勢轉移話題:“好了時候不早了,唐兄你趕緊回去啊,早讀好好背書,加油!”說著握起拳頭。
唐胤有樣學樣,揮拳道:“看來我得再努力努力,爭取早日和你們一個班。”
沒有小夥伴的日子,格外煎熬。
梁源並方東齊聲應好,目送他離去,相視一笑,回到座位上開始背書。
唐胤為了升入甲班而努力,他們為了院試而努力。
齊心協力,方能共同進步。
一天的課程結束,梁源背上小挎包,同方東道別後去書齋買宣紙和毛筆。
買完不緩不急往家走,剛走到鋪子門口,就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
梁源吃痛,扭身一看,是個面生的男人。
胳膊掙動一下,正欲開口讓他鬆開,就被對方搶了話頭:“你就是那個殘害親弟弟的梁源?”
梁源漆黑的瞳孔收縮了下。
“就是他,我好幾次見過他在鋪子上幫他娘幹活,本來還跟我家老頭子誇他孝順,嘖嘖嘖真沒想到啊,白瞎了這張好皮囊,竟然做出這麼惡毒的事。”
“我就說以前怎麼沒看到這家男人,一個被休了一個被攆出家,都是壞事做盡!”
“真搞不懂,那當官的老爺怎麼選他做童生老爺,是沒旁的人選了嗎?”
“看著人模人樣的,做的事連那豬狗都不如!”
紛亂嘈雜的聲音呈電流狀竄入梁源耳中,電流強度開到了最大,電得他手腳都麻痺了,大腦裡嗡嗡作響。
這一刻,終於來了。
自打從府城回來,他就一直按兵不動,等雲秀先坐不住,對他下手。
原主十來年記憶雖略有些模糊,像是蒙著一層薄霧,梁源卻可以從中大致判斷出雲秀的性情。
看似溫柔,實則就好比那藏在洞窟裡的毒蠍子,專趁人不注意咬你一口。
但同時,雲秀又是個急性子,若是對一個人有仇怨,可不會想著來日方長伺機而動。
在極度的憤怒之下,她會迫不及待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