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側過身:“進來吧,想要什麼書單,做什麼的?”
方才蹲得久了,楊牧左腳麻了,走路一瘸一拐:“我打算準備考院試,又不知道該看哪些書,就想來問問教習的意見。”
蘇源反手插.上門栓,思忖幾秒:“你隨我進來,我寫給你。”
楊牧喜上眉梢:“多謝教習!”
蘇源笑笑,領著楊牧去書房。
走到書房門口,楊牧的腳步明顯慢了半拍,眼神飄忽不定。
蘇源不由好笑:“放心,今天不考校你,拿了書單就回去。”
楊牧下意識鬆一口氣,但還是要面子的,強行挽尊:“學生沒有,學生只是腳麻了。”
蘇源抬手推開門,不走心地應著:“好好,隨我進來。”
楊牧走在蘇源身後,看向前面那人的眼睛裡,是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尊敬與孺慕。
誰能想到,蘇源初到書院那日,楊牧還曾嘲諷刁難過他。
如今這般變化,也算是洗心革面,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了。
雖說院試已過去四五年,但誰讓蘇源記性好,硬是把當初看的那些書都默寫了一遍。
書單交給楊牧,蘇源叮囑道:“並非讓你只看這些書,書齋若有合乎心意的,只要是對院試有幫助,都可買回去翻閱一番。”
楊牧滿口應下,把書單小心存放好:“教習放心吧,我一定考個秀才回來!”
蘇源將毛筆放到筆洗上,拿巾帕拭去指尖的墨水:“戒驕戒躁,拼一把也不是不行。”
“我有個好友,他曾經也如你一般荒廢度日,後來他非常用功,如今已是舉人。”
楊牧瞪目結舌:“真、真厲害!”
蘇源繞過書桌,拍了拍他的肩膀,微斂的睫毛在下眼瞼落下一片暗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單看你願不願意努力。”
楊牧所有所思。
蘇源走出書房:“好了你回吧,再過幾日我就要去貢院了,有什麼事會試結束後再說。”
楊牧恭聲應下,帶著書單離開。
蘇源則去了廚房,準備晚飯。
次日,蘇源又去了趟書齋。
上次他在書齋看到一本會試教輔書,等買完其他書再回頭,卻被告知賣光了,過些時日才能補齊。
蘇源耐著性子等了兩天,正好今日有空,打算再去看看。
步行抵達書齋,蘇源恰巧遇到松江書院的一位舉人,二人在門□□流一番,相攜而入。
一問掌櫃,被告知已經補貨,蘇源眼底難掩愉悅。
這幾日蘇源在估題,這本書裡的某些考題對他的啟發很大。
所以即便價格略貴了些,他也是心甘情願。
爽快付了銀子,蘇源和舉人學子就此別過,折返回住處。
剛走到衚衕口,一道人影撲了上來。
彼時蘇源正在思考試題,一時沒察覺到,以致被對方輕易抓住了袍角。
“公子!”
悽婉的嗓音,熟悉又陌生。
蘇源垂眸一看,可不正是碰瓷俠柳春花。
蘇源試圖扯回袍角,然柳春花攥得死緊,壓根拽不回來。
索性收手,語氣平淡:“柳姑娘,你這是?”
柳春花埋頭抽噎,露出一截纖細優美的後頸:“公子您救救我,我爹要把我賣去青樓!”
餘光瞥見對這邊指指點點的鄰居,蘇源一時啞然。
沉默兩秒,他故作不解:“虎毒不食子,柳叔也不是那般狠毒之人,怎會將你賣到......那種地方?”
柳春花瑟縮了下,囁嚅道:“我本就不受爹孃重視,挨棍棒都是常事,況且家中早已入不敷出,他們覺得我礙眼,想要拿我換錢。”
蘇源的袍角再度被大力扯動一下,柳春花抽泣:“公子您救救我,如若我真被賣去那腌臢地兒,我就不活了!”
不遠處,看熱鬧的婦人們議論不休。
“真沒想到啊,柳大剛這麼狠心,竟然要賣閨女。”
“要我說呀,柳家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柳大剛只知偷奸耍滑,吳小菊慣會裝無辜,背地裡不知道坑了多少人,柳秀才自私自利,至於柳春花,你們還看不出來她到底啥意思?”
“咱們衚衕那麼多人家,怎的她就找蘇舉人幫忙?還不是看上了蘇舉人,想趁機纏上他呢。”
“果然跟她娘一個樣,都是不安分的東西!”其中一個婦人陰陽怪氣地說。
旁邊人掃了她一眼,心說誰不是呢。
柳大剛就是個懶漢,早些年家裡的開支都靠吳小菊跟人睡覺,不知道周邊幾個衚衕多少人家被吳小菊攪得雞犬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