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氏自是無有不應。
蘇慧蘭很快收拾妥當,母子倆上了馬車。
鋪子離府衙不遠,當初挑選鋪子時,有幾個條件、地段更好的,蘇源最終還是選了這個。
萬一鋪子遇上什麼意外,譬如賴皮碰瓷之類,他也能在最短時間內帶人趕過去。
不多時,馬車在鋪子門口停下。
蘇源溫言道:“回頭我讓陳正在這等著,您看仔細了,若有什麼要修繕的,直接讓陳大去辦。”
蘇慧蘭應好,忽然道:“今晚有燈會,你要是有時間就去燈會上轉轉,一天到晚忙於公務可不行,對身體不好。”
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燈會上也有不少姑娘家出門,萬一能碰上閤眼緣的呢?
蘇源不知蘇慧蘭心中所想,乾脆應下:“要是下值得早,我就去逛一逛。”
蘇慧蘭心滿意足,笑著下了馬車。
蘇源親眼目睹蘇慧蘭用鑰匙開了門,才吩咐啟程。
許是元宵節的緣故,今日府衙的氣氛比往日要歡快許多。
即便他們有處理不完的公務,有嚴肅苛刻的上峰,也依舊抵擋不了他們過節的熱情。
一位知事拎著茶壺從屋裡出來,嘴裡哼唱著風靡府城的小調,每一根鬍鬚都散發著愉悅。
冷不丁看見蘇源,他瞬間收斂笑容,畢恭畢敬的模樣:“蘇大人。”
蘇源眸光微動,頷首以示意:“李大人。”
說完抬步離去。
身後響起清晰的吐氣聲,雖然頗不適應下屬戰戰兢兢的模樣,但想透過後,蘇源倒是接受良好。
比起一個和藹可親的上峰,他更願意下屬們提起自己就汗毛倒豎,至少沒膽量討價還價。
這般想著,蘇源踏入辦公點,開始新一天的忙碌。
剛一坐下,通判知事捧著一摞公文進來:“大人,這是昨日待批的。”
通常情況下,今日批閱的公文都是昨日的。
蘇源嗯了一聲,頭也不抬:“放在老位置,回頭去府學那邊知會一聲,本官下午過去一趟。”
府學乃是府城的官方教育機構,教育又是國家之本,自蘇源擔任代理知府以來,還從未去過。
想當年在鳳陽府府學時,林璋每隔一段時日就會蒞臨府學,或旁聽,或考校學子的功課情況。
恰逢元宵節,蘇源覺得是時候去瞧一眼了。
通判知事疊聲應下,快馬加鞭去府學通知。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處理公務,午飯是由陳正送來府衙的,用過飯在矮塌上裹著被褥將就著小憩片刻,又馬不停蹄趕往府學。
府衙距府學約摸兩刻鐘的路程,早在午時末,府學王教授就在門口候著了。
春寒料峭之際,在門口杵了一刻鐘,就像是泡在冰水裡,從頭冷到腳。
繞是王教授正值壯年,也凍得直吸氣,手指頭活像是紅腫的胡蘿蔔。
一旁的趙教諭看不過眼,忍不住說:“教授,要不您還是回去吧,我們在這等著便是。”
王教授搖頭,語氣堅定:“不必,蘇大人應該也快來了。”
趙教諭撇嘴:“一個通判,不過是個代理知府,怎的還真把自個兒當成知府大人了。”
另幾位教諭沒說話,但大抵都是這麼個意思。
王教授卻說:“爾等慎言,不論他是代理知府還是真正的知府,我們只需做好該做的,讓他挑不出錯處。”
趙教諭哼哼,什麼都沒再說。
王教授觀望左右,見他們都是一臉忿忿,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的叔伯在府衙任七品官,這幾日從叔伯口中得知了那位蘇大人不少事情。
光憑他扮豬吃老虎,把松江府官場攪了個天翻地覆,又在最短的時間內給府衙來了個大換血,便可得知蘇源不是善類。
若蘇源是真來關心學子們的讀書情況,那便相安無事,他也能順帶著沾個光。
若他是打著立威的目的......
王教授眼神微閃,目視前方,安靜等待著。
一盞茶後,迎著涼風,蘇源總算出現。
剛下馬車,蘇源就注意到對面幾人凍得發白的臉,蹙起眉頭:“這外邊兒天寒地凍,教授不必親自相迎。”
見蘇源神情真摯,不似作偽,王教授面色稍松:“上午蘇大人說要蒞臨,咱們便翹首以盼,一到下午就坐不住了,索性出門相迎。”
蘇源不知其中有幾分真假,也並不在意,他今日只是想看看松江府的學生。
“那咱們進去吧。”
於是乎,蘇源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走進府學。
松江府府學和鳳陽府的大差不離,在蘇源的提議下,王教授直接帶著他來到舉人上課的課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