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次輔撇嘴:“還是年輕好啊,腿腳靈活,一骨碌就跑沒影了。”
王首輔嗤了聲:“還不是你們這些老家人,恨不得把人給生吞了。”
另一位學士大人捋著鬍鬚:“首輔大人說得是,蘇大人就是被你們嚇跑了的。”
另幾位老大人也都不住點頭,用指責的眼神看著孔次輔。
孔次輔就是個暴脾氣,經不起激的,當時就跳腳了:“嘿我說你們幾個,欺負我這個老人家真的好意思嗎?”
王首輔慢悠悠沿長階而下,隱約看見蘇源與兩人同行的背影:“孔大人老當益壯,本官怎的記得前幾日您還在研究那羊皮地圖呢。”
孔次輔倚老賣老失敗,轉頭就瞧見幾位同僚哈哈大笑,氣得鼻孔噴張:“你們......你們真是越老越討人嫌!”
王首輔見他臉紅脖子粗的,遂轉移話題:“你將那上邊的文字破解了?”
學士大人附和:“眼看著兩艘遠靖舟造好,就等您的航海圖了。”
“嗐,你可別提了。”說起這個,孔次輔就滿頭包,“陛下說明年五月出海,制定章程需要考慮太多因素,我派人多次前往考察,亦查詢了不少資料,哪能這麼快定下結論。”
“況且那羊皮地圖上的異國字就跟蝌蚪似的,要不是陛下指認,我都找不著咱們靖朝的位置。”
王首輔又問:“眼下可破解了多少?”
“我們翻了不少書,勉強破解了大半,約摸年後出結果。”
學士大人欣慰一笑:“至少不是毫無進展。”
一位老大人拍拍孔次輔的肩膀,滿懷希冀道:“孔大人,您再加把勁兒,爭取過完年就將這事了結了。”
孔次輔摸了把日漸稀疏的發際線,幽幽嘆口氣,同幾位老大人道別,回去繼續工作。
......
蘇源前腳剛踏出金鑾殿,就被懷王叫住了。
“蘇大人,恭喜你又立下一大功。”
兩年沒跟這位打交道,蘇源條件反射開始頭疼。
剛從朝臣們如狼似虎的視線下逃離,又被這點陣圖謀不明的懷王殿下給逮住了。
他今早出門怕不是沒看黃曆!
蘇源神色恭謹地行了一禮:“微臣身為船舶司正使,理應為遠靖舟負責。”
懷王愣了下,他想說不是指司南,而是發現南月國暗探。
還未開口,範詡並林璋信步走來:“微臣見過王爺。”
話頭被打斷,懷王面上有一瞬的不虞,很快消散無蹤,笑容溫潤:“範大人,林大人,二位這是?”
他以為這兩人是來找他的,正滿肚子疑惑。
——以他在朝中的權利地位,等閒是不會有人主動找上他的,更何況工部尚書和吏部侍郎了。
然後,他就被打臉了。
範詡一拱手:“微臣有要事找蘇大人商談。”
懷王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什麼?”
“前不久陛下帶回司南,眼下工部已造出一批,供給船舶司使用。”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但不妨礙懷王抿直嘴角,刻在臉上的笑變得不自然。
範詡的話像是無形的巴掌,分分鐘給他的臉扇成豬頭。
旁人怎麼想暫且不提,懷王只覺得丟人丟到家了。
眼中有陰翳一閃而逝,等蘇源再看過去,依舊是淡泊高潔的懷王殿下。
再看範詡和林璋,他倆好像都沒發現懷王的異樣。
“那本王就不多作叨擾了,公務要緊。”
看懷王吃癟,蘇源心裡還挺舒坦。
誰讓他一次又一次噁心膈應自己,還想用一個庶子跟元宵定親。
蘇源寧願未來女婿是個寒門子弟,也不願找個什麼亂七八糟的庶子。
頭上有個側室親孃不說,還有個正室嫡母。
他又不是那等利益燻心之輩,怎會把元宵往火坑裡推。
心下腹誹著,蘇源三人同懷王行了一禮,施施然離去。
走出一段路,確保懷王聽不到他們的談話,林璋這才開口:“你跟懷王很熟嗎?”
蘇源搖頭:“非也,除去最先出手相助,我與懷王無甚交集。”
範詡揮了下寬袖,意味深長道:“懷王可是公開表示過,他非常欣賞你的文采,想與你探討一二呢。”
蘇源:“......”
真是好厚一張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