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太醫不知所以然,但還是老實回答:“也有可能與生母肖似。”
弘明帝又問:“那如果只一部分和生母相像,是不是代表......”
就在關太醫眼皮直跳的時候,弘明帝覺得忒沒意思,神情懨懨地擺了擺手:“罷了,你去吧。”
關太醫如蒙大赦,什麼也不敢多想,連滾帶爬地退下。
殿內重又只剩下四人——弘明帝,趙澹,大理寺卿還有臨公公。
除趙澹這個知情人外,另兩人都以為陛下是一時興起問了這話,也沒多想。
弘明帝深諳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絕不會給臣子和奴才看自己笑話的機會,遂將此事隱下不提。
“齊愛卿,你去問問宋氏,可還記得她那遠在扶桑的夫君和兒女。”
這句話太過炸裂,大理寺卿人都傻了,怔怔杵在原地,半晌沒吱聲。
弘明帝捏了捏眉心:“你且退下,除這件事外,好生留著宋氏一條命,朕另有他用。”
扶桑國這般設計他,真當他是麵糰捏的不成?
那就......讓他們親眼目睹何為仙女散花吧。
大理寺卿應聲而退,弘明帝又吩咐臨公公:“你去......取他一滴血來。”
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弘明帝只覺得自個兒綠雲罩頂,生拆了宋氏的心都有。
小臨子是小福子的乾兒子,也勉強算是他的親信,姑且讓他走一遭。
臨公公隱約猜到什麼,一顆心跳出嗓子眼。
既擔心被陛下看破自個兒已經知道真相,又激動於陛下對他委以重任。
總之幹就完了。
目送著臨公公一溜煙沒了蹤影,趙澹動了下嘴角,又好生勸慰了親爹幾句。
弘明帝的心裡像是生吞了半碗黃連水,只道那些年暗地裡對趙洋的看護照應都餵了狗。
面對太子的勸慰,他只搖搖頭沒說話。
一來一回,攏共半個時辰。
弘明帝揮退了一眾宮人,只留趙澹和臨公公倆人。
趙澹原本是想離開的,臨了又被親爹叫住:“你就在這看著,是教訓,亦是警鐘。”
教訓是對他而言,警鐘則是對著太子。
趙澹嘴上應著,心裡卻想他後院只幾個女人,太子妃溫柔嫻靜,側妃侍妾也都安分,應該不會出現類似的情況......吧?
轉念一想,扶桑國狗膽包天到在父皇的後宮安插人手,他的東宮又算什麼?
思及此,趙澹腦中警鈴大作,神色愈發嚴肅。
言歸正傳,臨公公將盛有趙洋一滴血的碗放在桌案上,又捧來一根繡花針:“陛下您忍一下,奴才輕著些。”
弘明帝忍俊不禁:“好你個小臨子,當朕是三歲娃娃?”
說罷,勇敢迎上針尖。
指尖一刺,滲出一滴圓潤的血珠。
弘明帝捏著手指,將這滴血擠進水裡,自有臨公公火急火燎衝上來止血。
陛下雙目灼灼,一瞬不瞬地盯著碗裡的兩滴血。
雖然厭極了宋氏,亦對趙洋徹底失望,但仍然心存幾分期待。
萬一......萬一趙洋是他的兒子呢?
蒼天作證,這世上可沒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女人自己戴一頂綠帽子的。
可惜,終究事與願違。
那兩滴血只挪動了些許,便再無動靜。
儘管早有預料,弘明帝的臉色還是從未有過的難堪。
狠狠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已不見喜怒:“真相大白,人就不必留了。”
不知想到什麼,又改了口:“罷了,他還另有用處,且先留他一命。”
事關親爹的帽子,趙澹自詡他們父子親密無間,也不敢在這時候強冒頭。
只沉默片刻,溫言道:“父皇,兒臣進宮時帶了些天薯回來,您可要嚐嚐?”
弘明帝一擼袖子:“吃!”
世間有萬物,唯獨美食不可辜負。
更遑論天薯這樣的新鮮事物。
天子一聲令下,御膳坊立刻忙活起來,不多時就送上處理好的烤紅薯。
果真如承珩所言,滋味甚好!
美食當前,弘明帝也不去想那些糟心事了,只管飽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