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外面徹底黑的時候,兩人吃了晚飯然後去稍微洗漱一下就各自在鋪位上躺下了。
他們靠著窗戶那頭睡,耳邊是火車行駛發出的“哐當”聲和嗚咽的汽笛聲。平躺著睜開眼就能看到外頭天空上的那輪清冷月亮還有閃爍著的星子。
“星星真亮啊。
小時候我媽和我說,不在了的人都是變成星星在天上守著我們。長大了,雖然知道她說的是哄我的話。
但是書上說這片星空千百年來都是同一片星空。那麼我們現在看到的,和他們以前看到的就是同一片星空。
你現在睜開眼,就當做他們和你在仰望同一處星空。”
車廂裡的燈已經關了,唯一的光亮也不過是幾縷透過窗子照進來的月色。林青禾娓娓道來的聲音在這樣昏暗的空間裡顯得有些空靈。
盧向陽知道小禾是想寬慰他,讓他不要沉浸在難過的情緒裡。
他睜著眼看向窗外的天空。
……
林青禾也忘了自己是幾點睡著的,再醒來已經是凌晨了。車廂裡亮了盞昏黃的小燈,她藉著燈光看了眼手錶,凌晨一點二十三。她再看向窗外,外頭還是一片漆黑,就只有天上那一片燦爛星子和清冷月光。
京城到泉城近8小時車程,再過會兒,就該到了。
林青禾坐起身準備去洗漱一下,剛走到門邊就看到推門進來的盧向陽。自從他養病那幾個月把面板養白了後,臉上是有什麼小變化都顯眼得很。這不,此刻向陽眼底一圈青黑。
“你沒睡嗎?”
“不困。”盧向陽言簡意賅。
“那你餓了不,還有幾個肉餅茶蛋的。等到了招待所吧,我給你熱熱吃。你還想吃啥?”
向陽搖搖頭。
“等下了車先去附近招待所睡一覺,吃啥不重要,這大半夜的。你也沒睡踏實吧?明一早咱再去嚐嚐這泉城早餐,然後我再送你部隊吧。”
林青禾點頭如搗蒜,然後就出了車廂去洗漱。
等她洗好回來的時候,喇叭裡就響起了前方到站泉城的提示。
盧向陽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連他們昨晚吃剩下的橘子皮和雞蛋殼都整理乾淨放在了桌上的盤子裡。兩個鋪位上的被子也被他折成兩個豆腐塊。
盧向陽拎著行李袋,看向林青禾,“走吧。”
在泉城下車的人不多,他們這節車廂就他倆,前面幾節車廂也就零星幾個人。
四月底的凌晨風一吹還帶著些涼意,青禾縮了縮脖子,往四周打量著。
在昏黃的路燈下,泉城火車站比起京城火車站也分毫不差。整座建築高低起伏、線條流暢,閣樓、拱窗錯落有致,特色的長方形門窗、坡屋頂式的建築風格明顯。側面還有一個圓頂大鐘樓。[1]
這火車站一看就和周圍建築的風格不一樣,充滿著異域風情。
這是因為泉城火車站是當年晚清政府和德國簽訂的不平等條約讓出了膠東半島許多權益建造的。從1904年到現在七十年間,這座由德國人設計建造的火車站一直矗立在泉城市區裡。
兩人一路往站外的招待所走,青禾是一路好奇一路打量,在心裡把泉城和京城還有他們省城作對比。深更這半夜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碰到,走了好半天都還只是他們兩個人。
青禾心想還好這回是和向陽一起來的,不然這黑黢黢的她一個人準得害怕。
招待所門口。
盧向陽鬆開了林青禾的手,道:“媳婦把結婚照掏出來。”
林青禾就從隨身背的那個小斜挎包的內層裡翻出儲存得很好的結婚證和介紹信。這玩意還是後來盧向陽回家的時候去帶過來的。林青禾當初來部隊就是奔著照顧傷員的想法,哪會記得帶著這玩意?
也就是後來他們回家屬院有了感情後才想起來這波,然後盧向陽回家那趟才把很多東西從老家帶出來。
招待所前臺就一個女同志在,此時還耷拉著腦袋打瞌睡。
盧向陽輕輕敲了敲桌面,那聲音把她驚醒。
那女同志抬起頭先是眯蒙地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就公式化地道:
“一間房還是兩間房?”
“一間房,這是結婚證和介紹信。給,同志你看看。”盧向陽把他倆的結婚證遞給前臺檢查。
確認無誤後,兩人才拿著前臺開出來的票據往房間走去。
這是個獨立的房間,該有的東西都有,還帶了一個衛生間,雖然不大但是是淋浴的很方面。
“難怪這房間得1塊錢一個晚上。”林青禾感嘆了一句。
林青禾從行李袋中取出內衣和睡覺穿的棉布裙子,就進了衛生間想去洗澡。她覺得自己身上都殘留著火車裡的各種味道。
然而,林青禾前腳剛進浴室脫了衣裳,後腳盧向陽就擰開門把進來了。
林青禾一驚,這門怎麼從外面都能開啟的!
盧向陽目光沉了沉,都不帶眨眼地盯著林青禾看。
低啞的男聲:
“媳婦,我幫你搓背?”
林青禾翻了個白眼,他能這麼老實就搓背?“你不累的嗎?”
“為媳婦搓背當然不累了!”盧向陽不僅看不出來累,反而神采奕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