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有情況(1 / 3)

摸摸頭,再摸摸頭,越近天邑,屠維摸頭的頻率便越高。數年不見妻兒,屠維的心情十分緊張激動!原本以為可能不在人世的親人還活著,有什麼比這個更能令人驚喜的呢?這種心情早在見到衛希夷的時候便得到了一次釋放,數年之後,又從心靈深處再次翻騰了出來。

見面之後第一句話要說什麼?阿杼變成什麼樣子了呢?阿應該長成個大小夥子了吧?哎呀,我都變老了,會不會讓他們覺得失望呢?我的腰桿還挺直,對吧?頭還沒有白得太多,對吧?

屠維想一個問題,就摸一下頭,偶爾還挺一挺腰。

衛希夷觀察她爹很久了。凡風昊門下,都有一個特點,不愛鑽牛角尖過多思考風花雪月,也不大愛去管人心裡的陰暗之處。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懂。屠維一路表現得這麼明顯,不留心觀察也能現了。衛希夷自己,也小有激動,五年不見,也不知道母親和弟弟怎麼樣了。

心情輕鬆愉快的也就是姜先了。明知回到天邑,將要面對的是一個複雜難纏的局面,其困難程度比起童年時迴天邑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姜先卻一身輕鬆,他再也不是昔年那個總是惴惴不安,唯恐有人要暗害自己的孩子了。身體隨著馬蹄聲有節奏地搖擺著,姜先心裡盤算著一件美事——什麼時候成親呢?

陳後與女杼達成共識之事,早便傳到了越地,其後,姜先傳訊唐地,偃槐與容濯便著手準備此事了。尤其是容濯,他早有此心,之前受困於姜先總是辦不成這件事情,他跟著乾著急也沒辦法。如今一朝得償所願,容濯幹勁十足,前番傳信來,已是與偃槐分工,容濯在唐、偃槐率眾往天邑,就等姜先與衛希夷歸來,將此事辦妥了。

大地一片泥濘,較之童年時期的潮溼,又更甚。間或有晴日,熾熱的陽光將地表一層土皮烤得龜裂,龜裂的土皮之下,又是黏乎乎的溼土。偶爾可見瘦骨伶仃的人在曠野中覓食,四下一片令人不安的景象。

姜先看在眼裡,卻無法讓他的心情變得不好。他的心裡充滿了幹勁,既然回來是要治水的,則這樣的災景便不會持續很久了……

一路上,率隊的三人各有心事,他們攜帶來計程車卒卻有條不紊地做著該做的事情。宿營、造飯、逢山開路、遇水搭船,沒有人掉隊,也沒有人抱怨。走得高興了,便開始唱起歌兒來。中山來者見家鄉越來越見,唱起故鄉的歌謠,唐人離家更近,吼得更大聲。越人離鄉漸遠,卻不擔心,自從追隨越君,他們還沒倒過黴呢,帶著對美好未來的嚮往,也用與前二者截然不同的語言唱起了風味迥異的小調。

水患之中,人人不安,出現這麼一支興高采烈的隊伍,人數眾多,步伐有力,整齊劃一,是件招人眼的事情。

歌聲遠遠地飄散開來,落入了行人的耳中,一路飄蕩進了王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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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聲裡帶著飽滿的鬥志,傳入耳中,祁叔玉一陣緊張“這是來了麼?”

老執事第八次回答“是,斥侯來報,就在不遠了。”

一騎飛來,地上只騰起極薄的一層塵土“越君在三里外了。”

此時,以祁叔玉等人的目力,已經能夠遠遠地看到一條黑線緩緩地逼近。線條漸漸變寬,越來越寬,又從一抹寬線,擴出點點楞角突出來,楞角與突出隨著距離的變短,顯出人、馬、車、旗等等諸般模樣!

祁叔玉催促御者“快!迎上去!”

御者知道他心急,一抖韁繩,趨車往前,口中取笑道“幾年都等得,還在乎這片刻嗎?”祁叔玉御下雖嚴,待人卻又關切周到,御者也為他又添了不鬧心的親人而高興。口中呼喝著駟馬,調子的尾音高高地往上揚,直揚得祁叔玉的情緒也更高了。

屠維又摸了一回頭,問女兒“爹這樣子,還能看吧?”

有人比自己緊張,自己便會不那麼緊張,衛希夷笑了“是,我爹是最好的。”

“別在這個時候淘氣!”屠維聲音不自覺地大了起來,“這可要緊!”可不能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殊不知,另一面祁叔玉也是緊張的,他對自己的外貌一貫有著清晰的認識。但是,光有樣子好看,又或者再加上有些本事、有些地位,又有什麼用呢?女杼才見他的時候,不是也……並不喜歡的麼?討不討人喜歡,還是要看命的。

再摸了一下女杼給的香囊,祁叔玉有些猶豫的——這個,會不會顯得像示威呢?可是又是母親吩咐過的,祁叔玉心中委實難決。

就這麼猶豫一下的功夫,兩邊一齊策馬,三里的距離,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屠維看到太叔玉的座駕,駟馬神駿,毛色都是一樣的,華蓋大張,太叔玉穩立其上,頎長秀美,頓時安靜了下來。任誰看到太叔玉,都想安安靜靜地欣賞這樣的美人,唯恐聲音太大驚擾了他。

太叔玉一眼先看到了衛希夷,走的時候臉上還帶一點稚氣的姑娘,如今已全然是成人的模樣了,唯有周身的活力,經久而不變。再掃一眼姜先,點一點頭。最後將目光放在了屠維身上,屠維身形高大魁梧,騎在馬上穩穩當當的,面容堅毅,不見沉鬱憂愁之色。

這就是希夷的父親了嗎?

太叔玉小的時候,無數次回想、幻想過自己父親的模樣,老虞王的模樣早就模糊不清了,留下的印象只有“蒼老冷硬”四個字,實在不是一個美好的父親形象。這一刻,他很羨慕自己的妹妹。屠維“硬而不冷”,殊為難得。

衛希夷驅馬上前,自馬上躍到太叔玉的車上,穩穩地落下。太叔玉眼前一花,嗔道“你又淘氣啦。”

“哥。”

“哎~”

“你聲兒都抖了。”

“……”太叔玉憋紅了臉,嘴角逼出一點聲音來,“你再淘氣,我要找唐公練一練了。”

衛希夷吐吐舌頭“1ue1ue1ue1ue~”

太叔玉亦非凡人,左手一撈,拎著她便下了車“老實一點,要拜見長輩的。”

這個長輩的稱呼,也有點……屠維是他母親的丈夫,卻又不是他的父親,也不曾撫養過他。他也就……在屠維馬前下拜,口稱“仲父”了。

屠維受他一禮,忙從馬上下來,將他扶起,仔細端詳。

太叔玉十分緊張,娶妻之前拜見夏伯也不曾這樣緊張過。眼睛瞪得大大的,等著屠維說話。屠維長子因他而死,是他心中難以過去的坎兒。尋常部下,照顧遺屬便覺問心無愧,自己的異父弟弟……

屠維嘆道“你可真好呀。”

太叔玉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含糊地道“等您很久了,母親……很想您。”他有點緊張,自己也是做父親的人,如果自己的兒子有什麼意外,還是這種情況下,擱了他,也不能心中沒有芥蒂的。

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沉悶地響起,卻是祁叔玉的護衛們踏著整齊的步子隨後而來。部屬面前,太叔玉更希望能夠得到認同了。

屠維指了指他腰間垂下的香囊,笑道“這個我認識,阿杼很喜歡你啊。”

衛希夷將腦袋擠到兩人中間“什麼什麼?我看看?咦?怎麼沒給過我?咦?有點眼熟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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