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青認真道,“我若喪命,這世上便再無人能說出真相,梁家就要踩在上千人的屍骨上吮血噬肉,不知多少年!”
“你放心。”商音與他曉之以情,“我們和梁家一樣有不共戴天的仇,但如今皇上重病不起,內閣又有半數在梁氏的掌控之下,事情急不得的……”
“倒也並非全然沒有門路。”
說話的是方靈均,他略一思索,“我可以去找太子陳冤。”
商音:“太子哥哥?”
她當下一皺眉,“行不行啊,他可是梁少毅的外孫——親外孫。”
“行。”他語氣篤定,“你們或許不瞭解太子殿下,他同梁家不見得是一條心。”
再說方靈均背後還有方閣老,他能幫忙確實事半功倍。
商音一瞬間就寬慰了不少。
到底是自己曾經看上的男人,不怪她當初無所不用其極地想嫁去方家。
公主正色地在小方大人肩頭拍了一拍,委以重任,“那就靠你了。”
他頷首,“事不宜遲,我即刻跑一趟太子府。”
**
此刻在重華府外盯梢的人幾乎是從前的三倍,府中的任何風吹草動,不到半柱香就能傳進梁家書房。
“方靈均居然也摻和到這件事裡來了。”
梁敏之急得團團轉,他自己原地拉了一會兒磨,又朝老父親道,“大半夜的,他不回自己的府邸,竟輾轉去打攪太子,您說他安的什麼心。”
“還能安什麼心?”梁國丈摩挲著太師椅的扶手,指尖在上頭輕敲,“這愣頭青是去告狀了。”
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他們手中,皇帝病不病倒又能如何?方玄遠護犢子不說,這些年早看自己不順眼了,而宇文顯又是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要不。”
梁大公子靈機一動,“我們現在就派人,去把程林青給殺了,一了百了。”
他抬起頭冷哼,“你以為,人是這麼容易殺的嗎?”
“自從上次你稀裡糊塗到公主府找東西,皇帝下旨足足添了一倍的巡防,都快趕上皇城了!怎麼殺?”
梁敏之:“……”
可惡竟是他的失策。
緊接著他想到曲線救國:“那不如,去殺了方靈均?”
梁國丈緩了好久沒當場發作:“你殺他有什麼用!”
“你腦子裡除了滅口就沒別的招了嗎?”
“……”
梁大公子仔細地沉思片晌,發現還真沒有。
“爹,不過再怎麼說,太子也算咱們自家人吧?即便方靈均找上門,他恐怕多少能留一點餘地?”
梁少毅目光仍舊落在地面,對此卻不置可否,“太子……”
他想起在內閣裡,宇文顯望向他時的神情。
這孩子,未必把他當外祖父看待啊。
國丈眸色一清,驀地有了什麼主意,當機立斷:“命人去準備,我要入宮。”
**
方靈均離開後,程林青很快也被送回了住處休息。
他身體傷得比隋策還重,撐著說了這許多話早就到了極限,現下得儲存體力,明日起恐怕需要他開口的場合不會少了。
夜深人靜,此前還聊得熱鬧,只半晌工夫,東廂房一下子便空蕩了起來。
隋策足足躺了兩日,躺得腰痠背疼,比挨刀子的地方還難受,他索性撐著坐在床邊,側頭看重華公主削水果。
這畫面可是一絕,平常輕易是不容易觀賞到的。
公主今天不知怎麼,就心心念念想給他削雪梨,刀子找不到落腳處,先橫著一刀,再豎著一刀,最後切了個完整的方形。
商音:“……”
瞧著是和普通的水果不大一樣。
她猶豫片刻,儘管不太能拿得出手,卻還是遞過去:“你吃嗎?”
隋策打量著眼前四四方方的雪梨,低頭牽了下嘴角,笑得縱容且無奈,感覺自己恐怕不敢不吃。
“吃,當然吃。”
作者有話說:
請珍惜這完結前為數不多的互動(。
老梁一家快下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