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幼時,祖父還曾給他買過這些小玩意兒,故而望著望著,竟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懷念之情。
蕭寒江淡淡望了會兒,便收回了目光。
酒樓內,一樓中央處的臺子,搭得頗為講究。
幾個樓閣亭榭連綿相接,飛簷畫角,輔以綠意點綴,倒是像是初夏湖畔上的景緻搬到酒樓裡了一般。
蕭寒江耐心等了會兒,思緒就有些跑遠了。
今日他本來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來探查訊息的,結果訊息是拿到手了,他卻因著一瞬間的走神獨自決定留了下來。
又過了會兒,終是等到小廝進來詢問,“世子爺,待會兒夕月姑娘就要出場了,您看…?”對方一看就是專門奔著人來的,又是貴客,熟客,故而小廝也沒藏私,“也就是您,小的才多嘴問一句,到時候這加價的事情……”
“你儘管加,無論銀子多少,把人帶過來就行。”為了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這次不準備親自出面。
那小廝見蕭寒江語氣篤定,瞬間揚起笑臉點頭,“是!小的辦事兒,您放心!”
“有您這句話,說什麼小的也得給您辦好了。”小廝趕忙寒暄了兩句,接著便飛奔離去。
又等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底下才緩緩傳來一陣動靜。
隨著臺上女子的登場,霎時間,叫價聲不絕於耳。
“三百兩!”一人剛出聲,便被另一人截胡。
“我出五百兩!!”
那小廝得了蕭寒江的命令,喊得也是格外有底氣,“八百兩!”
加價的聲音一個接一個,金額亦是越來越高,到最後,已經成為兩個人的鬥爭了。
二樓,趙員外家的公子不甘示弱,“二千七百兩!”
那小廝瞥了一眼出聲的方向,立刻揚聲道:“三千兩!”
此話一出,瞬間引起一陣噓聲。
三千兩…!莫說是銀子,這也是一筆很大的金額了,更何況……
是黃金。
三千兩黃金…!
那公子哥兒歇了聲,面上隱有幾分不甘。
旁邊伺候的人行色匆匆地回來,覆在他耳側一番解釋,他這才面色稍霽,頗有些氣惱地低罵了幾句。
臺上,虞夕月似有所感,遙遙望向了三樓的某處雅間。
伴著一聲壓抑不住喜色的“成交!”,一切又再度恢復如初。
彷彿剛剛的投注叫喊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混合在盈盈夏日中,一會兒便墜落進熙攘熱鬧中了。
三樓,樓下的那股熱鬧無形中消散了許多。
大約是這種一擲千金的行為見得多了,直至虞夕月快走到地方,也沒引起什麼大的波動。
再加上這層樓上的都是人精,這酒樓背後的莊家是皇家這件事,眾人不說十分清楚,也是知曉一二的。
因此,頂多也就是為此等紅粉情事唏噓調侃一兩句罷了。
說到底,一擲千金只為聽個曲兒…這等財力,也是不可小覷的。
三樓的風景則更像是身處另一重天地。
待上了樓,虞夕月心裡便更為確定了些。
只是……
她本就是按照柳太后的吩咐來的這裡,這個局也按照她的想法正在進行,稱得上一句頗為順利。
但,如此…反倒讓生性謹慎的人生出點兒不該有的擔心。
她定了定神,目不斜視地繼續往前。
門內,蕭寒江亦是莫名地緊張了幾分,下顎線條緊緊繃著,交握的雙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微微小幅度地動著。
過了幾息,還沒能等到人,他先變得焦躁起來。
半晌,微微吐出一口濁氣。
他大概是…做不了那種世外高人,獨坐高臺的場面了。
沒再猶豫,接著便大步走至門邊拉開了門——
誰知一抬頭,卻瞥見了一抹頗為熟悉的身影立在三樓的另一側。
站在門邊,迷迷濛濛的燈火下,有幾分朦朧。
像是……太子妃身邊的誰?
蕭寒江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直覺弄得一愣,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待他再去瞧,那側的人便又不見了。
沒等他細想,幾步之遙,女子的腳步聲隨之傳來。
一抬眼,一雙清淺秋眸便與他直直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