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下官是葉尚書的妹夫,下官可以說動葉尚書唯殿下之命是從,”許以尚戰戰兢兢道。
飛鏡已經在一旁笑出聲來,“許大人這是還不知道呢,”他將許福娘送點心到葉府,如今葉茉生死不知的事說了,“若不是我家殿下攔著,下午的時候你已經被葉家人帶回去了。”
許以尚已經癱軟在地,“這,這,”他沒想到許福娘蠢的連這點兒事都辦不好。
“下官下官願為殿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許以尚心中再無半分僥倖,不停在地上叩著頭,就為了自己能逃出一條命來。
秦王冷冷的睨著地上的男人,“行了你起來吧,把你如何和晉王聯絡的法子告訴飛鏡,從今日起,你就跟著本王吧。”
許以尚驚喜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秦王,“殿,殿下?”
李陸也吃了一驚,“殿下?”
秦王擺手示意飛鏡將人帶出去,才向李陸道,“你回去和你家主子說,將人這麼帶回去太便宜他了,我會給許以尚一個最合適的死法。”
李陸有些不信,但他知道秦王留許以尚怕是還有用處,這種情況下自己硬要帶人反而會將人給得罪了,而且他也看到了飛鏡的身手,想來另一個也不會比這個功夫差,“這件事事關李葉兩府,我家老太爺既這麼交待了,還請殿下高抬貴手,讓小的將人帶回去,待我家老太爺問完之後,小的再將人給您送回來。”
“不論怎麼說許姑娘和貴府大姑娘都是一母同胞,便是你們將人帶回去,這事也不能公開處置,倒不若將人留在我這裡,由我來處置,”楚琙道,“我一定會給李相還有李姑娘一個他們滿意的交待的。”
……
第二天一大早李庭蘭便見到了李陸,聽他將秦王的話複述過後,李庭蘭頷首道,“辛苦陸叔了,你趕緊回去歇著吧,我如今不在府裡,你等祖父回來替我將秦王的意思告訴他,也替我帶句話,既然知道了是誰想要我的命,那讓許以尚多活幾天也沒什麼,咱們就等著看秦王怎麼做好了。”
王夫人見李庭蘭回來,忙道,“可是將那殺才帶回來了?”
李庭蘭搖頭,她也不瞞王夫人,將許以尚是得了謝寒雨的指使才要害自己的事和王夫人說了,又將秦王要留下許以尚的意思講了,“我已經應下了,也讓陸叔回去稟明祖父。”
王夫人恨不得立時帶人衝到晉王府,一個小小的侍妾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將手伸到李家,“這口氣咱們不能忍,應該讓你們府上的人將許以尚的口供帶回來的,咱們拿著那個去向晉王要個說法。”謝寒雨必須死!
“還有那個秦王也是的,這事和他又沒什麼關係,他將人交給咱們不就好了?”王夫人有些不滿,還他幫著處置,是這非要和李葉兩府套交情嗎?
李庭蘭笑著扶王夫人坐下,“我覺得秦王是在替咱們著想,您想啊,便是咱們交人帶回來,許以尚認了罪,您打算怎麼處置他?”
李庭蘭也不信王夫人真敢拿著許以尚的供詞去找晉王要說法,便是真去了,那也是悄悄的去,悄悄的回,還得將李家人頂在前頭,何必呢?
王夫人張張嘴,之前她滿腦子想都是將許以尚抓回來打死,但真直接將人打死嗎?打死之後呢?
見王夫人不說話了,李庭蘭又道,“便是咱們讓他無聲無息沒了,可他到底是朝廷的五品官,母親不說什麼,江老太太能不鬧麼?朝廷能不追究麼?難道真將事情攤到世人眼前?那母親和葉家又該如何自處?”
事情的根源就是葉氏瞎眼錯嫁,想到這個,王夫人恨的牙癢,但她也得承認,也不願意葉家的教養還有女孩子們被別人在嘴裡反覆議論,“所以秦王真的是要幫咱們?”
想到自己給秦王送的糧,李庭蘭微微一笑,“昨天祖父讓李陸將新安莊子和靈寶莊子上的存糧都捐給秦王了,相信秦王看在那些糧食的面子上,也會幫這個小忙的,”她壓低聲音,“殿下可是去陝西平亂的,這亂軍之中死個把人再容易不過。”
王夫人聽住了,將人抓回來又如何呢?他們又不能真將人送到衙門去,倒是人死在外頭才最乾淨,連那個難纏的老太太也不用應付,“你說的沒錯,”她立時叫過自己的嬤嬤低聲吩咐了幾句,“就說是咱們府上私下捐給陝西百姓的。”
再好的交情也沒有銀子實在,只要乾淨的料理了許以尚,一萬兩銀子花了也就花了。
李庭蘭裝作沒聽見王夫人的吩咐,左右葉家也不缺這點銀子,但這些銀子到了陝甘那就是救命錢,“既沒什麼事了,我陪表姐說話去。”
“好,快去吧,”王夫人想問晉王府那個賈氏要怎麼辦?但張了張嘴還是將話給嚥下了,葉茉只是無辜受了牽連,李庭蘭才是真正被惦記上的那個,這個仇就交給李家去報算了。
葉茉是個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一醒過來便是自己體弱無力開口,也喜歡大家都圍著她,李庭蘭和王菊心便都又住進了浮玉閣,加上葉菀三個人聚在葉茉跟前,她醒了便說話給她聽,她睡著了,三人便做做針線寫寫字,日子也挺安逸。
……
葉氏回到許府便直接命人將江老太太給關了起來,又命人從承恩公府學接回了許琅,至於許福娘,除非葉家將人送回,她是不會去替女兒說一句好話的。
江老太太看到兒媳回來正準備擺譜教訓上幾句呢,沒想到人就被幾個粗使婆子架住了,葉氏甚至命人拿帕子堵了她的嘴,“從今日起直到許以尚回來那天,您老就安生呆在院子裡罷,吃喝我不會少你的,若是你覺得委屈,便將我對你的不孝之行都牢牢的記住了,等你兒子回來了好好和他告狀!”
說罷直接命人將院門給從外鎖了,鑰匙扔給葛嬤嬤便揚長而去。
輕夏和許茵娘已經被葉氏突然的舉動給嚇傻了,輕夏立馬將賬本和對牌捧了過來,還做出要報賬的樣子來,葉氏卻擺擺手,“左右沒多少銀子,我懶得看,以後這個家還是由你來管,月底你來和瓊枝對賬便是了,只是但凡這賬上叫瓊枝查出一點兒不對來,不管是你誰的姨娘又是誰的親孃,我一樣賣了你!”
許茵娘已經嚇哭了,“母親,我姨娘她,”她環視四周,“二姐姐呢?”
葉氏不耐煩看許茵孃的樣子,“以後我這裡你也不必過來請安,跟著你姨娘安生過日子便是。”
說罷便將人都攆了出去,自己往床上一躺,靜靜想自己的心事。
葛嬤嬤在屏風外看著靜悄悄的拔步床,想勸卻又不敢,自打她被李庭蘭命人送回來之後,葉氏對她便少了親近。雖然自覺自己是真心為了自家太太著想,葛嬤嬤也知道自己逾矩了,因此在莊子上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有半分行差踏錯。
但這次的事太過駭人了,受害的又是葉茉,葛嬤嬤從昨天就開始惶惶不安,她太清楚自家太太的依仗在哪裡了,若這次尚書府恨上了太太,那太太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葛嬤嬤一直在門外守到日頭西沉,見瓊蔓捧了晚飯過來,忙將門輕輕推開,一面小聲命人去側間擺飯,自己則輕手輕腳的進了內室,“太太,您這一天都沒進水米了,起來多少用些吧。”
見帳子裡還是沒有動靜,葛嬤嬤乍著膽子又道,“如今這個家可都要靠您支撐呢,您若是病了,姑娘和少爺可怎麼辦呢?”
葉氏其實一直沒睡著,她只是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活罷了,但真的去死,她又是捨不得的。聽見葛嬤嬤的話,她幽然一嘆,“嬤嬤,你說我還有什麼活頭兒呢?早知如此,當初李澍不在的時候,我還不如隨他去了呢。”
多活這十幾年,她又得到了什麼呢?
葛嬤嬤忙抹了把眼角的淚,“您還有二姑娘和琅哥兒呢,琅哥兒讀書好,您好好將他養大,照樣是個子孫繞膝的老封君。”
原來女人活這一輩子,就是為了做個子孫繞膝的老封君啊?葉氏自嘲的一笑,從床上起來,“誰知道這子孫是賢是愚呢,算了,我就這麼著吧,活一天算一天,以前你丟了兒子,守著我熬日子,現在你兒子找到了,孫子也有了,該換我守著你熬日子了。”
葛嬤嬤差點兒沒放聲,太太這是心死了啊!丈夫利用女兒殺另一個女兒,擱誰身上誰受得住?
再想想李庭蘭翻臉無情的模樣,這許以尚要害她性命,那就只有一個死了。
她養大的姑娘怎麼這麼命苦啊,難道還要再做一次未亡人?
……
謝寒雨也在密切關注著閣老府的動靜,但許以尚都走了兩天了,李庭蘭那邊也沒有什麼噩耗傳來,她實在耐不住了,拿銀子使保義往謝婉怡那裡跑了一趟,將人請了過來,“怎麼回事?”
謝婉怡覺得自己就是掉進了個爬不出來的坑裡,“我也不知道,許大人走的那天還使人過來說了一聲,說是事情已經辦妥了,叫你放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