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官被噴的灰頭土臉。
滕王把匿名信拍在桌上:“但本王可不是蔣王,不等‘御史’來就畏罪自盡。”何況這又不是什麼謀反罪,且到不了死的程度。
“便是代天巡牧的巡按使,本王也要先去跟她辯一辯!她總不能拿這一封無名無姓盡是誣告的狀子,就定我的罪。”
屬官張了張嘴,到底沒敢說出那句話:其實……除了幾條‘私蓄部曲’等罪名,別的,都是您實實在在的罪名啊。
不用屬官說出口,滕王也看到了他的眼神。
這巡按使姜侯,據說是持尚方寶劍來的,想想京中剛剛攝政的侄媳婦:李元嬰覺得自己不光是頭疼,連著脖子疼了起來。
不行,這巡按使出巡,必是要功績,也必是要處置人的。
罪名就這麼多,她既然要功績,那就死別人,別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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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自洪州至江州官驛後,還撲了個空。
彼時姜沃已經脫離大部隊往廬山官驛去了。
滕王見到的只有崔朝。
饒是滕王心中記掛著事兒,見了崔少卿後,也覺得賞心悅目憂思稍緩,還道:“崔郎風采不減當年啊。”
之前滕王回長安的時候,兩人也是見過的。
崔朝先請滕王將大半隨身親衛留在此處官驛,另安排數名巡按使隊伍中的親衛相隨,這才為滕王指明瞭去處。
滕王見此還抱怨了一句:“崔少卿也太小心了,哪怕我帶著親衛,難道還敢把持尚方劍的巡按使如何?”
崔朝嘆口氣:“我自知滕王不會如此。但……說不得有人就盼著滕王行此事,甚至是‘栽贓’滕王行此事呢?”
“若只讓滕王帶自己人去見巡按使,但凡出點什麼岔子,豈非全是滕王之罪——這江南西道,不知有多少人盼著滕王與巡按使劍拔弩張,針尖麥芒鬧起來。”
滕王立刻想起了那封匿名舉報信,道:“有理有理,你們這邊多派些人!”可得證明我的清白!
然後迅速在心裡建立了一個新的底線:這姜侯千萬千萬不能在江南西道出事啊!
正如崔少卿所說,若是巡按使有個三長兩短,那些士族必要扣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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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沃是正在與杜審言說著廬山‘陶淵明故居’事時,被臉色煞白的郭成雙打斷的。
“杜少府,你快帶著家眷避一避吧!”
杜審言還挺喜歡這個郭驛長的。
他本是年少文人,也不太在意什麼官吏之別,直接以友論,給郭成雙倒了杯茶:“郭驛長何故如此?出了什麼事嗎?”
郭成雙哪怕臉色煞白驚慌失措中,也忙雙手接過這杯茶。
心裡更感動了:這杜少府真是個好人啊,不似尋常官員一般,拿下巴看他們這些胥吏。那更不能讓他們一家子倒黴了。
於是也顧不上喝茶,很快道:“方才有王府親衛前來通傳,說最多半個時辰,滕王就到了!”
滕王!
郭成雙當時一聽整個人就傻掉了。
這完全是想不到的飛來橫禍啊!滕王怎麼會忽然到他這種小地方來?!是為了偶然起興想要遊覽廬山?還是來尋孫神醫?
不管為了什麼,他肯定是要倒黴的了!
哪怕他不在洪州,而是在江州,但都在江南西道且兩州毗鄰,郭成雙自是聽說過滕王的惡名,最喜勒索辱弄官員。
偏生他又是天子叔父,誰敢惹他?
姜沃見郭成雙這簡直像是見了鬼的樣子,心道:滕王這名聲啊。
見杜審言沒有什麼畏懼之色,郭成雙急得頓足道:“杜少府出門在外,必沒有帶多少銀錢吧?”
“你不知滕王脾性,洪州士族官員都是怨聲載道——他每年都借生辰之名,令官員送禮,勒索錢財。”
杜審言聽到這兒,出於書令史的謹慎,還不由問了一句:“滕王過生辰收禮,也算不得勒索吧。”
郭成雙苦笑道:“滕王若只過一次生辰就好了,他府上一年要過至少七八次生辰。”滕王過完王妃過,王妃過完王子過,反正一大家子呢,每年至少七八回。你不來就是不給滕王面子。
杜審言:……
“若送的禮不夠貴重,你就等著滕王尋你的麻煩吧!”
畢竟所有親王到各地,都掛著一個‘都督’或是‘刺史’的官職。雖本州庶務自有朝廷官員料理,這些親王許多隻是掛名,但只要是名,就是名義上的上司,要找茬還是很容易的。
“杜少府快走吧。”
他這個驛長今日是免不了破財了。而且聽聞滕王目中無人,家人奴僕,亦仗勢侮弄官人,更何況是他這種胥吏。
尤其是杜少府還帶著容色出眾的女眷呢,若是滕王……
郭成雙都不敢往下想,會發生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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