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緩緩睜開雙眼,總感覺已經許久不見那蔚藍的天空。耳邊徘徊著很多的嘈雜聲,群居的傭兵們正忙著處理各自手中的事情。
從僵硬的草地上坐起身,看到羅夏與安德雷德正站在不遠處,跟聚集起來的數名傭兵們討論著什麼。
安德雷德無意間現了諾亞醒來,他衝著羅夏甩下頭示意,兩人便跟傭兵分開,朝著自己緩緩走了過來。
“你醒了,感覺怎麼樣?”羅夏問。
諾亞並不認識他,但其實也並不確定。這次醒來的感覺跟以往都不同,自己像是獲得了新生,但同時也感覺失去了不少東西。
記憶就是其中最醒目的一項,諾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他忘記了有關這片森林的所有事,只記得上次閤眼的時候還是在世界樹。
“......我這是在哪?”
“世界樹往東三天左右的路程,你可還真幸運。”
“?”
諾亞一時間還不明白安德雷德的意思,但當他轉頭看向別處後就理解了,那些漸漸清晰的嘈雜聲,來自於傭兵們的痛苦哀嚎。受傷的躺倒在地上,亦或者是已經死去的人遍地都是,而此子團並沒有太多治療的手段。
“領,調查的結果出來了。”
一名手拿著損傷報告的傭兵走了過來。
“輕傷者近千名,重傷不能再戰者5oo多人,死亡者16oo多人。”
無論羅夏還是安德雷德眉頭都皺了皺,雖然早就有了不會太樂觀的心理準備,但這還是出了他們的想象。
“損傷過半啊......”安德雷的嘆息了一聲。
“持續不斷復活的屍體嗎,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能力,是我太疏忽了。”
羅夏無可奈何地揉了揉眼睛,本以為單憑著人海戰術便可以輕鬆應對,卻未想到敵人的軍隊同樣有著不死的能力,就算身體變得支離破碎,只要嘴和雙手還在就不會停止攻擊。所有人類與野獸的屍體,還有那些魔獸都進化成了不死族,只為了屠殺生靈而存在。
“你還記得昏過去前生了什麼嗎?”
羅夏淡淡地審視著諾亞,他並不太相信這樣的一個瘦弱少年,會擁有安德雷德所說的那種力量。但那個惡魔唯獨沒有殺掉他也是事實,其中肯定存在著什麼原因吧。
“......記憶好模糊,想不起來了。”諾亞感到頭疼地答道。
他下意識地把手伸向了附近,卻沒有找到本該在那裡的東西......自己的法杖不見了。
“是嗎。”羅夏沒有過多的追問,只是轉過了身默默離去。“暫時好好休息吧,我們待會啟程回世界樹,會借給你一匹馬的。”
諾亞站起身跟了上去,身體以外地沒有怎麼疲憊,只是不知道衣服為什麼破了幾個洞,令人感覺冷颼颼的。
“那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諾亞有些勉強地跟上羅夏的腳步,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很冷淡,但姑且還是會回答諾亞的問題。
“世界樹在昨天夜裡來了求援的信件,此子團便由此帶兵向他們進軍。但是半路上遭遇了襲擊,而結果就跟你剛才所看到的一樣。”
“是被什麼襲擊的?”
“......我不知道,我想應該沒有人能答的上來吧。”羅夏說著突然停下了腳步,兩人默默注視著前方的深坑,四周忙活的傭兵正在不斷將屍體扔下去。濃厚的屍臭卷席了兩人的鼻子,血液滋潤了這片大地的生長。“一照射到陽光就化作硝煙散去,不管殺幾次都能再生出新的肉體復活。異常混亂又渾濁的魔力,簡直就不像是這個世界的產物。”
羅夏很少會這麼誇張地形容某件事情,但他看上去並不像是會那種會刻意誇大敵人,來顯擺自己強勁實力的人。
“混沌......”
諾亞輕聲低語著,他並沒有忘記自己與戴維的見面,以及這個世界真正的敵人。他在猶豫要不要將這些事情告訴羅夏,仔細想想這應該也算不上是什麼秘密。
但是一切難道會有什麼改變嗎,戴維說過這是自己的職責與使命。
“......用火焰燃燒乾淨吧,它們懼怕光明。”
諾亞望著坑洞裡的屍體,眼神裡流露著一絲厭倦,在這個世界的無論哪個角落,都總是會有人流血。
“我會當作參考的。”羅夏答道。
他沒有將自己救下諾亞時的經歷說出,如果忘記了反倒還是件好事,因為那隻會增加沒有意義的恐懼,麻木人脆弱不堪的心靈。
“說起來。”諾亞突然抬頭問。“埃琳娜在哪裡?”
那是他在次子團內唯一算熟悉的人了,但諾亞從剛才為止就沒有見到她。
“......”
羅夏聞言沉默了半天,平淡又僵硬的表情難以形容。
“那邊。”
他用手指指向別處的山丘,諾亞跟他來到了兩座簡陋的石碑面前。染血的銀幣項鍊各自掛在上面,雕刻出了埃琳娜與邱林的名字。
“......唉?”
諾亞望著兩人的墓碑呆在原地,不理解怎麼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
“當我抵達的時候埃琳娜沒有留下屍體,大概是血肉已經被吃乾淨了,裡面埋葬的是她的衣物。”
羅夏冷靜地訴說著這一切,也沒有在這裡過多的停留,身為此子團的領,他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忙。“聽說你會用治癒魔法,吊信完了後就來幫忙吧。”
諾亞穿著破爛的衣物站在原地,風吹起他的半黑長隨意飄散。他的帽子連同法杖,都早不知道被弄丟到了世界的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