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可她與明蘇雖很要好,卻也不至於被說成好女色。

鄭宓一時間消化不過來。

雲桑見她如此震驚,方知娘娘是真不知。她轉念一想,也是,娘娘在閨中時多半不出門戶,幼弟又是埋頭苦讀,不理俗事,上哪兒知曉信國殿下的風流事呢。

她便貼心地說得詳細了些:“此事要從四年前說起,四年前殿下十五歲,到了指婚的年紀,那日恰好瓊林宴後,陛下瞧中了新科狀元,欲點為駙馬,誰知殿下當場便說她不好男兒,愛紅妝。自此,殿下這名聲便傳開了。”

鄭宓心一緊,有些恍惚,問:“然後呢?”

“殿下為此受過不少彈劾,大臣們皆斥她敗壞道德,稱她為皇家笑柄。”

鄭宓心疼,明蘇自幼熟讀詩書,好學問,明是非,廣受讚譽,她若是男兒,必是世間最溫文爾雅的翩翩君子。可四年前,她卻受人如此指摘。

“大臣們總共向陛下當面彈劾了三回,第一回陛下笑斥了一句荒唐,之後便無下文,大臣們不甘心,又有了第二回,第二回陛下則說了句由她去,比前一次更不在意。那些古板的大臣們哪兒肯罷休。第三回是當著信國殿下的面,翰林院的老翰林當場痛責。”

雲桑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鄭宓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問:“當場痛責,然後呢?”

“然後,信國殿下走到老翰林跟前,問他,孤好女色,礙著老大人娶妻納妾了?”雲桑說著說著,就不由自主地模仿起明蘇的語氣來。

鄭宓眼中漫上笑意,不知怎麼就很感動,明蘇被人這般指責到面上,卻還是不改口。

“那翰林以端方聞名,被殿下這般說到面上,氣得講不出話來。彼時恰好高句麗有美人獻上,陛下當殿就賜了殿下一名美人。”

鄭宓笑意凝結。

“那時殿下正受陛下重用,在朝中有了自己的勢力。陛下又是這麼個放縱的態度。事不過三,從此之後,再無人敢在此事上多嘴了。甚至還有些官員悄悄往殿下府上送美人的。”

鄭宓眼中的笑意已凝成了冰,聲音也不自覺地冷了下來:“她收了?”

雲桑聽出娘娘不高興了,卻想不出她為何不悅,只得如實回道:“有些收了,有些不曾。”

有些收了,有些不曾。那些收了的,明蘇是喜歡才收的嗎?鄭宓突然間很不是滋味,原來明蘇好女色好的不是她,而是旁的女子。

她竟然有些失落。

察覺到這份失落,鄭宓忙定了定神,問道:“公主行事雖說不羈了些,何以要本宮慎重以待?”

要慎重以待的意思是不好相與,不好得罪。可明蘇的性子很好,也很大度,稍有衝撞處,她從不與人計較,哪裡至於慎重以待了?

雲桑盡心盡力地解釋:“殿下喜怒難測,捉摸不透,且又權柄在握,娘娘雖母儀天下,到底初來乍到,還是避一避殿下的鋒芒為好。”

卻是聽得鄭宓一陣茫然。

這可還是她識得的明蘇?先是好女色,又是喜怒難測,權柄在握,聽起來是全然陌生的。她認識的信國殿下光明磊落,學識淵博,一舉一行,謙遜端方,與雲桑口中所描述的,分明是兩個人。

這於她而言空白的五年間,發生了什麼?

“我自然讓著她。”鄭宓喃喃道。

雲桑不解,她說的是避,怎麼娘娘口中卻是讓,避與讓,前者懼,後者卻是縱,二者大是不同。轉念一想,興許娘娘自持身份,羞於對一小輩稱“避”吧。

她沒敢多言,只是接著往下說:“信國殿下有一忌諱。”

鄭宓看向她,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雲桑開口道:“殿下最恨鄭家。尤其是鄭家那位唯一活下來的小姐,殿下從來不許人提起。”

夏日的天氣就是說變就變,方才陽光普照,眨眼間卻是狂風驟起,暴雨疾來。眾人都沒個準備。雲桑忙支使小宮女將四下的窗戶閉起,以免雨水打進來。

鄭宓倚在榻上,閉著眼睛,彷彿小憩,滿腦想的卻都是雲桑說的那些話。

“殿下最恨鄭家。尤其是鄭家那位唯一活下來的小姐,殿下從來不許人提起。”

“乃至連那位小姐使過的物件都見不得,統統收起來丟入湖中,銷燬得乾乾淨淨。恨不得此人從未在世上存在過才好。”

原來明蘇竟是如此恨她。她知道她必會怨她,可她想著她都死了,瞧在她連性命都丟了的份上,明蘇總該寬宥一二。

她原想,待她這裡安頓下來,解了禁足的困境,便去尋明蘇,告訴她,她回來了。

可若是她恨她至此,又要她如何開得了口。

殿中腳步往來,忙碌了一陣,又悄悄地靜了下來。雲桑回到榻前,靜立著侍奉。她是正七品的女官,也是仁明殿中的掌事尚宮,本就不必她事事親力親為,只需伺候好皇后,也就罷了。

“還有呢?”鄭宓沒有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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