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眼,讓她忽然大膽了起來。
她握住他的手問道:“我們不一起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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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醉酒起了個大早,姜黎被窗邊明亮的日光刺的眼睛發痛。
她將腦袋埋進被子裡,嗅了嗅鼻間的竹木清香,忽然愣了半響。
斷掉的記憶重新回到腦袋裡,她騰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也正是這時候,阮星蘅敲了敲房間的門,伸手進來拿走衣架旁的一件西裝。
他今天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偏正式的風格,絲綢質地自然下垂,袖口微微上卷,露出的一小截面板冷白。
姜黎目光輕輕地落在他身上,滿腦子想的卻是昨晚她的胡言亂語。
阮星蘅的目光又分外冷淡,讓她總是覺得自己是不是酒後還做了什麼更過分的事情。
“那個……我們最後一起睡了嗎?”
門啪嗒一聲關了,無邊的沉默是對姜黎最好的回答。
她感覺自己臉上像是被扇了一個火.辣辣的巴掌,他冷淡的目光像是一把銳利的劍,逼的她匆忙從這張陌生的床上爬起來。
等姜黎出門的時候,阮星蘅還沒有走。
她有點尷尬地低下頭,跑到客廳的衛生間拿自己的洗漱用品。
衛生間的門被輕輕叩響,阮星蘅拎著一包東西站在門口。
“你的衣服。”
深黑色的蕾絲小吊帶,蕾絲邊纏繞在阮星蘅那根纖長的手指上。
簡直……不堪入目。
門再度重重被關上,姜黎低頭用冷水衝了好幾把臉。按照自己這幾天的危險發言,她在阮星蘅心裡的形象十有八.九要變成一個貪戀美色渴求五度死纏爛打的煩人前女友。
京市已經要到了最寒冷的時候了,姜黎換了一件厚厚的長款羽絨服,出門的餘光瞥見阮星蘅正在玄關處換鞋子,似乎也是要出去的樣子。
她假裝沒看見,心裡還在為昨晚的事情丟人,低著頭踩著樓梯走得飛快。
她還沒買車,走在去地鐵站的路上時下了點小雪,姜黎忘記帶傘出門了,看著路上一把把顏色不一樣的散,她莫名有種被排擠在外的感覺。
地鐵旁邊有老奶奶賣水果,姜黎蹲下身子挑了兩個橘子。
其實她不大會挑水果。
有一個媽媽帶著年輕女兒也在旁邊挑水果,小女孩拿了一個橘子笑吟吟地問媽媽好不好看。
媽媽摸了摸女兒的頭:“傻孩子,橘子是用來吃的,又不是用來看的。媽媽教你挑,你捏一捏,越彈的橘子呀它越甜。”
小女孩學著挑了挑,露出兩顆尖尖虎牙。
“媽媽,這個橘子好彈!”
姜黎付了錢,把手伸進塑膠袋裡捏了捏,她選的橘子捏起來比磚頭還要硬,不用吃都能感覺很酸。
上地鐵的時候,宋麗萍忽然給她發了條簡訊,言簡意賅的,十分乾脆利落。
【媽媽沒有辦法原諒你和沒有任何通知直接結婚的行為,和媽媽道歉,否則我們斷絕關係。】
其實姜黎一直是個父母情分很淡的人,在大家都還依賴著父母的時候,她就在想什麼時候十八歲成人早點脫離家庭。長大後她把這種感情的缺失很大程度上傾注在交朋友上面,為朋友兩肋插刀,對討厭的人不假辭色,喜歡的人就一定要追到……
後來的後來,她突然有一天喪失了對所有感情的熱情追求。就算宋麗萍給她發了這麼很嚴重的斷絕關係警告信,她心裡也只會覺得無所謂。
就這樣吧。
可是她看見阮星蘅不一樣,阮星蘅對她實在是太好了。
姜黎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
大概就是她叛逆又缺愛的青春期裡,他是唯一一個堅定愛她的人。
可是她大概天生就有搞砸任何一段關係的天賦,也正如阮星蘅所說,他們的愛在那個春天早就消失。
她現在做的一切,好像在把他們之間僅剩的那點好感,一點點消滅掉。
她不想把關係變得那麼糟。
可是又總想著去試探阮星蘅的底線與心思。
姜黎感覺這種狀態簡直糟糕透了,她推開寫字樓的大門,將這種傷感的情緒投入工作裡,一口氣寫了三篇稿子。
等到辦公室裡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推開窗戶迎著風忽然有了一種開闊的感覺。
管他那麼多呢!
沒遇見阮星蘅之前難道日子就不過了嗎?
順其自然不就行了。
想到這兒,姜黎心境豁然闊達,連著的幾天加班讓她生出了放鬆的想法,隨手撥了幾串電話,樓下立馬就有車來接。
冬天簡直是個要人命的季節,剛出了空調房間冷氣就像是掐住人的喉嚨一樣,姜黎哈著氣鑽進黑色的賓利,在車裡看見熟悉的人,驚訝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