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蘅將東西放在茶几上,他蹲下身將畫板輕輕撿了起來。
自然也看見了上面的畫。
是他。
拿著聽診器正在做檢查。
這樣的素描阮星蘅不是第一次收到了,在上學的時候姜黎就在繪畫上展現出極高的天賦。有一陣子她的素描本里充斥著各種各樣的他。
上課端坐聽講的他、撐著下巴休息的他又或者是課間擦黑板的他。
生活裡很多有他存在的細節經由她的畫筆被她無限的放大,那時候她的愛戀明朗又熾熱。
他有時也會假意生氣,在上課時收走她的畫板,讓她好好聽完最關鍵的一道大題。
她下課就會氣鼓鼓的離開,回來畫板裡出現新的主角,阮星蘅的面色平淡如常,其實心裡嫉妒的要命。
想到此處,阮星蘅微微笑了一聲。
他把畫板放在桌上,姜黎也因為這很小的動靜醒來了。她睡眼惺忪,起來時先揉了揉眼睛,阮星蘅抽了張溼巾給她擦臉,姜黎向後避了下,嘟囔道,“別擦掉我妝,顧川野約我下午出去玩呢。”
阮星蘅眼神暗了下。
“奧利奧芝士奶茶,你給我買的嗎?”
開啟外賣袋,姜黎面露驚喜,“草莓大福和提拉米蘇,你怎麼知道我早上起床沒來得及吃早飯?”
“醫院探視時間是早上九點半,我猜你早上九點才起床。”
阮星蘅用一種很瞭解她的語氣說,他把桌上的甜品朝她面前推了推,隨意推了下鼻樑上的鏡框,語氣卻冷淡,“護士點多了送過來的,不吃浪費。”
“哦……”姜黎嘖了一聲,伸手撈過外賣盒上還沒有撕掉的單子,“請問阮醫生,那為什麼外賣單號上寫的是你的號碼呢?”
不等阮星蘅回答,姜黎立馬又自說自話圓了下去。
“一定是護士站的小護士手機沒電了,所以麻煩阮醫生代為點單了。”
姜黎託著下巴盯著他笑,揶揄的意味明顯。她拿起叉子低頭嘗著甜品,心裡像是被澆了一勺蜂蜜,甜滋滋地看某個口是心非的傢伙不自在地別過臉。
剛巧護士站的小護士過來遞藥單,無意間瞥見了窩在辦公室裡喝奶茶的姜黎。
小護士瞭然地笑了一聲:“原來是給女朋友點的啊。”
“喻教授終於不用發愁您的終身大事了。”
小護士訊息大概不是很靈通,尚且不知道阮星蘅已婚的事情,姜黎美滋滋地咬著吸管口,也不糾結這稱謂上的事情。
一杯奶茶喝了大半,姜黎也沒有繼續呆下去的理由。顧川野的車這時候也在樓下了,姜黎倉促找到拎了包,把剩下的草莓大福順手塞進了阮星蘅的衣服口袋。
“記得帶回家,我晚上吃。”
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姜黎鬼使神差地在醫院大門口駐足片刻。她轉了身,視線落在三樓的一扇窗戶上。
此刻光線並不明朗,醫院的窗戶上隱隱約約倒映出一道黑色的影子。
姜黎直覺是他。
她心裡忽然有了種拋下新婚丈夫獨自瘋玩的愧疚感,這愧疚的情緒還沒來得及發散,她的肩膀就被人輕輕拍了下。
顧川野從車上下來,深黑色的衝鋒衣線條立挺,剛剃的寸頭愈發襯的他眉目硬氣,行事幹練。
他哈了一口氣,隨口問道,“來醫院幹什麼,又生病了?”
“沒,有采訪在這兒。”姜黎瞥了一眼他的新發型,語氣有一種見到老友自然而然的熟捻感,“顧川野你牛啊,引領企業家寸頭新潮流?”
顧川野這幾天因為這個髮型沒少挨嘲笑。
車上還要他們另外一個朋友,李明成。他聽見姜黎的話後更加不給面地狂笑出聲,更是把其中原委又仔仔細細講了一遍。
“川野哥前兩天不談一物件麼,入情坑裡,怎麼說也要和人妹子染同一個火龍果髮色。結果昨天被綠了,我好說歹說攔著他沒讓他重新弄個牛油果新顏色,這不一氣之下把頭髮全剃光了。”
姜黎撲哧笑了出聲:“別說,這新發型還挺man的。”
“那當然了,哥怎麼說也是京市一枝花,這個不行換下個唄。”顧川野單手搭在方向盤上,語氣隨意,一副人間過客的花花公子樣。
他往後視鏡看了兩眼,見姜黎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發頂,不自然地摸了一把生硬的發茬。
“看什麼看啊,是不是暗戀我啊。”
“噗。”
姜黎笑出了聲:“自戀是病,下次帶點藥給你。”
顧川野假裝沒聽見她的嘲笑:“哦,你知不知道班裡還傳過咱兩的緋聞?”
姜黎是高一那年轉來寧大附中的,後來顧沈兩家見她在寧大附中成績突飛猛進,也就將自己的兩個孩子都送了過來。
也是顧川野和沈聽肆來到班裡的那一天,姜黎才算是擁有了除阮星蘅之外的真正朋友。
“什麼東西?”
姜黎皺了下眉頭,打斷了他下面的話,“我只想知道他們傳的是誰喜歡誰。”
“這很重要嗎?”顧川野翻了個白眼,“你難道不想知道是怎麼傳出來的嗎?”
“怎麼傳的?”
“就你失戀那天找我們喝酒來著,你不是喝大發了我扶著你上計程車嘛,被人拍下來發到班群裡了,你沒看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