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失戀啊。
那應該是剛開學不久,她和阮星蘅來了第一次告白。
當時他義正言辭地告訴自己沒有高中戀愛的打算,姜黎自尊心受損,硬生生將這段沒有開頭的愛情命名為只有她一個人知道的失戀。
當時都喝斷片了,事後誰還翻班群裡99+的訊息。
姜黎無奈扶額:“雲星當時不也在我身邊嗎?”
“是啊,那些人不就捕風捉影,照片隨便一截就是真相。”顧川野方向盤打了個轉彎,問道,“你信嗎,姜黎?”
“我不信。”姜黎扯了下唇角,“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憑藉我們從小穿開襠褲長大的友情我要說,你看上我的機率比你喜歡上母豬這件事的機率都要低。”
今天是個失戀局,進去的時候先是哭天撼地的一陣苦情歌。
姜黎踏進門的步伐頓了下,回頭就看見顧川野十分不給面地踹了一腳李明成,“都怪你大嘴巴,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失戀了。”
“不是失戀,是單方面被踹。”姜黎默默補充。
場子早就熱了起來,音樂聲不絕於耳,顧川野坐在中央打著架子鼓,一旁的唱臺上有人放著不相符的英文歌曲,大概是為了照顧顧川野所謂的“失戀”情緒,在一陣鬨鬧裡還顯得有些傷感。
姜黎和認識的人打了會招呼,舉著一杯酒喝了兩口就沒什麼意思的坐在角落裡。
剛好又切了一首新歌,歌詞的第一句是“只有在朦朧暗淡時,才念及燈火光亮”,姜黎很喜歡這一句話的翻譯,她跟著曲調輕輕哼唱出聲,在喧鬧鼎沸中忽然覺得孤獨。
onl ykonw you love her wheny ou let her go
(只有在已然放手的時候,才知道那是真愛。)
姜黎閉上了眼,她獨自嚥下苦澀的酒,在心裡自嘲地笑了聲。
至少她從一開始就能確認“真愛”不是麼。
但是她和大多數人一樣,有著年輕的魯莽和無畏。
覺得人生很長,匆匆一段告別不算什麼。
只有在後來把後悔的情緒積攢,才終於明白,有的人的存在,就是不可替代這四個字。
在姜黎昏昏欲睡的時候,身邊的沙發突然塌陷了下去,她感覺到熟悉的壓感,下意識的睜開眼。
顧川野和她碰了個杯,好笑道,“大小姐看見我似乎很失望?”
大小姐是他們幾個發小對姜黎的笑稱,後來他們家敗落,這個稱呼漸漸也就隨著年歲漸長一同消失了。
也只有顧川野時不時提起來,好像一切都還沒有變化。
姜黎永遠是那個喜愛名牌包包,性格任性又刁蠻的千金大小姐。
“戒指蠻好看的,哪家的?”顧川野隨口一問,他覺得戒指的款式有點熟悉,但沒細想,當個話題丟擲去了。
姜黎低下頭,看著戒指笑了聲。
“阮星蘅送的。”
她仰起頭,狹長上挑的眼睛笑得彎彎的,看起來是真的歡喜。
“我和他又在一起了。”
“什麼時候?”顧川野飛快問道,他語速快的驚人,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突兀,忙不迭地又添了一句,“怎麼都瞞著我?”
“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在西藏醫院碰巧遇見了就又在一起了。”姜黎笑了下,“本來想感情穩定了再告訴大家,剛好你問就告訴你了。”
“你們感情還不穩定啊?”
顧川野收好情緒,視線散漫在場上轉了一圈,語氣很淡的問,“怪不得你這次沒帶他來玩呢。”
“他會來。”
姜黎漫不經心地往門外瞥了一眼,圓口玻璃杯裡的酒液微微晃動,她想起了下午的時光。
如果某個人有心,大概會發現她故意遺漏在沙發上的一張名片。
“我想起了你這戒指的款式了。”
顧川野眯了眯眼睛,忽地俯身湊近看。
三人座的沙發實在窄小,他略微一俯身,驀然被拉近的距離讓呼吸一下就逼仄。
姜黎沒什麼察覺的窩在沙發上,她入了冬便犯了懶,渾身上下像是沒骨頭似的靠在軟墊上。看見顧川野好奇,就大大方方地舉起手,玉白的指尖直直戳在他衝鋒衣的紐扣上。
手抬起來還沒有三秒鐘,後腰傳來的力度立刻就讓姜黎縮了手。
她下意識扭頭看向後方,男人筆直地站在她身後,腕骨輕凸的手托住她纖細白皙的脖頸,迫使姜黎不得已抬起脖頸,也正是這抬頭的動作讓男人的手更有了一截空隙,五指輕攏,肆無忌憚的含.住她整個細長的脖頸。
這動作太危險了。
姜黎氣息微亂,唇半張著,抬手抓住了男人的襯衫下襬,
“阮星蘅。”
她喊了一聲,阮星蘅也在這時候忽然俯身,像是為了回應她似的。他落下的眉目矜冷,垂下的眸和她四目相對,刻著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清冷。
姜黎嚥了下口水,目光從他隱忍剋制的眉峰向下流轉,然後膽子很大的伸出手輕輕撓了一下他的喉結。
然後她感覺頸間的手掌忽然幅度極大的顫了下,男人掌心的溫度從細膩的頸部肌膚絲絲縷縷攀爬上整個神經細胞,她感覺心跳停了一緩,緊接著是一切坑窪處被填平,她也明白今晚的乏味睏倦的來源究竟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