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津衛治城轉了兩天,朱見深一行回到船上,繼續南下。
李東陽和李芳開始整理這兩日,朱見深在天津衛實地考察的記錄。
他們把小本子上記錄的對答和要點,整理潤色,工整地謄寫在冊子上。
這些書冊是可以翻閱的,王恕和馬文升分別拿著一本翻閱起來。
“景泰五年四月二十九日上午...君問此船自何處出?幾日到此?途經何處?船家答船自臨清出,九日抵達此地...”
文字簡白,有如口語,卻通暢易懂。
嗯,這些符號有些怪異,但是加上它們之後,讀起來似乎意思一目瞭然。
不對,這書寫排版,為何是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橫著來。
難怪剛才讀著不對勁。
王恕提出了疑問“殿下,此書冊為何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排版。”
朱見深的眼睛眨了眨,當然是為了我看著順眼啊。但是我不能這樣說啊,得有個名正言順的由頭。
“我大明尊左卑右,當然要從左開始。至於從上到下橫行排版,那是因為我做夢時,見到天庭書籍都是如此排版的,就跟著學一學。”
王恕連聲咳嗽,看來是被嗆住了。
學天庭書籍排版,這個理由好強大啊!
怎麼破?!
算了,就當是孩童遊戲之作吧。
“那這些符號是什麼意思?”馬文升問道。
“這些是標點符號。逗號,表示一句話沒說完,只是稍微停頓。句號,表示一句話說完。這是冒號,這是問號,分號,感嘆號和書名號。”
朱見深答道。
“讀書時還需要自己斷句。大部分書都是言簡意賅,不同的斷句,讀出的意思截然不同。比如說‘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有五種斷句,每一種斷出的意思都不同。”
王恕和馬文升對視一眼,齊聲問道“哪五種斷句?”
朱見深提起筆來,在紙上寫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王馬二人點了點頭,這是正統的斷句法。
朱見深繼續寫。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王馬二人臉色微變。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王馬二人的臉色有些凝重起來,這種斷句讀法,倒也符合前古語法,語意上也講得通。但是如此斷法,意思就變成“如果老百姓可以被支使,放任自由是不行的,必須加以引導。”就從儒家傾向法家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句話跟第三句意思差不多,只是變成了孔子自問自答。
朱見深抬頭看了兩人一眼,寫下第五種斷句法讀出來的句子。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王恕和馬文升臉色大變。
過了許久,王恕才說道“按照殿下此斷句法,把上一句接上,便是‘子曰:興於詩,立於禮,成於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馬文升激動地說道“如此一來,便是孔子說,詩、禮、樂是德化百姓的基礎,定要做好。如果百姓學會詩禮樂,就任由他們去。如果還沒學會,我們就要去教,讓他們明白。”
說到這裡,他轉向王恕說道“石渠先生,如此斷句,深合孔子德教仁政、順民應天、開啟民智的教誨啊!”
王恕緩緩地點了點頭,突然能問道“殿下,你覺得哪種斷句好?”
“你說呢?”朱見深笑著反問了一句。
王恕和馬文升愣了一下,隨即會意一笑。
等了兩天,等李東陽和李芳把記錄整理好,朱見深審閱修改,再重新謄寫完畢後,王恕迫不及地地拉著馬文升找到朱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