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寸當然不能給荷花添麻煩,況且,這兩個騙子還是留在長安,放在他自個兒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於是閆寸一臉為難道“倒是沒問題,不過上次你跟荷花說不去鄂縣,她已另找了幫手,她身邊暫時不缺人,不如你先去邸店,跟掌櫃學一學經商的本領,也很不錯……”
櫻娘在心裡翻了個大白眼。邸店那種地方,而且還是鄂縣的專供往來商隊落腳的邸店,又臭又髒,她學經營那玩意兒做什麼?說到底還不是打雜?
猶豫了一瞬,櫻娘決定忍。
她本可以收拾細軟溜之大吉,卻又不甘心走空,若能仰仗閆寸逃離裴宣機的魔爪,或還可從閆寸身上撈些好處。因此櫻娘做出感恩戴德的樣子。
“真是麻煩閆郎了。”
“不麻煩,那你依舊在安兄家住著,等我訊息,這兩日我就安排你去鄂縣。”
“可……”櫻娘囁嚅道“若裴宣機去找我,甚至……他可能去安大哥家鬧事……他們兩夫婦待我如親妹妹一般,我怎好給他們惹那麼大的麻煩?”
“我倒忘了,給安兄添麻煩的確不妥,”閆寸想了想,道“要不你搬我那兒去,我跟吳關住一間,倒正好還有一間空房。”
笑容重新回到了櫻娘臉上,不枉她此番籌謀。
只要能回到閆寸身邊,她便有機會重新抓住這個男人的心。
為何要用“重新”?她好像從未抓住過閆寸,心中一閃而過念頭警覺讓櫻娘有了種很不好的預感。
她不斷提示自己萬萬不可陷入其中,若閆寸是個油鹽不進的,那就趁早溜之大吉。
兩人沉默的間隙,一名身穿青色皂衣的僕役滿臉堆笑地開門進了屋。
“小的見裴郎急匆匆出了門,不知今日的宴席還繼續嗎?”
“不了。”閆寸道。
“可是裴郎拿來一樣東西,讓後廚處置料理,如今……”
閆寸心中一緊,問道“什麼東西?”
“鹿珠子,說是那東西入冬前吃最為進補。”
閆寸沉下臉,他心中極度厭惡,可也知道店家不過是按裴宣機吩咐做事,錯不在他們。因此他很快剋制住情緒,道“裴兄這陣子怕是都沒心情出來飲酒玩樂,那東西你們自己處置吧。”
“誒誒,聽您吩咐。”
討到了話,僕役識趣地退出了屋子。
“咱們也走吧,”閆寸撇了一眼桌上的酒壺,“可惜了這些好酒。”
河南道,譙郡,城父縣。
這天燕子回來得很晚,他回來時盧傾月已躺下了,但還沒睡著。
燕子是翻窗回來的。眼見一個人影躍窗而入,盧傾月還是嚇得一骨碌爬起,張口就要喊。
“是我。”
盧傾月的喊叫噎在了喉嚨裡。
“咳咳……嗯……吃了嗎?”
他實在找不到別的話題。
燕子自然不會回答這種無關痛癢的問題,只道“我已查明瞭真相。”
“啊?”
盧傾月的感覺很複雜,先是驚詫,他沒想到燕子竟也這麼快就查清了真相,不過,終究比自己慢了一丟丟,因此盧傾月又很得意。可一想到已打了七遍的用以吹噓自己辦事多麼有效率的腹稿可能用不上了,盧傾月又有點沮喪。
“真正的櫻娘姐弟,是被那對騙子殺死的,張秀才是他們手裡的刀。”
各種情緒正在盧傾月心裡排著隊轉圈兒,因此他一時沒聽清燕子在說什麼。
直到這句話的尾音劃過他的腦海。
“啊?!你說什麼?”盧傾月向著燕子衝了一大步,“你從哪兒得來的訊息?”
“自然是打聽出來的。”
“跟誰打聽的?”
“一些流民,和一些死人。”
“死人難道能對你講話?”
“我打聽訊息時他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