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5節(1 / 2)

這一日,滿鼎都的人似乎都傾城而出,禊飲踏青。宮裡的人也要到太液池做一做修禊事。

守在宗廟的巫女會在這一日走出門,為皇族後裔去晦。阿四與三個阿姊一起在溫泉池內沐浴,先用蘭草洗身,再由巫女用柳枝沾花瓣水點頭、點身,有去災祝福之意。

事畢,阿四在太液池畔玩水,孟乳母向巫女討要蘭草編成細繩掛上珠玉環在阿四的手臂。距離她們不遠處,是一群少年人在流杯亭中曲水流觴。姬宴平就在裡面寫酸詩,閔玄鳴也在,更多的人出宮到曲江池赴宴。

像姬宴平這樣沒什麼天賦又不靠詩文吃飯的,還不努力,再加上日子過得實在舒心,她寫文就是無病呻吟,湊在人群裡算個人頭罷了。倒是姬難寫的還成,言之有物,聽起來是下過苦功夫的。

不過,你自己學得好就嘲笑別人,這嘴臉就很難看了。

學渣最能體諒學渣,阿四還記得上次姬宴平為帶自己出門受罰,自認和小阿姊天下第一好,立刻上前替姬宴平找場子。

她溜溜達達地混跡進人堆,從記錄的宮人手下抽出一疊紙,坐在地上疊烏篷船和燈籠。每疊好一隻烏篷船,就塞進蜿蜒的水道里,疊出小燈籠就遞給姬宴平,讓她吹鼓起來。

“這是作什麼?”姬宴平看著有趣,連曲水流觴也不參合了,順阿四的意將六角的紙片吹鼓變成四方方的燈籠。

一來二去,紙燈籠在阿四的腿邊堆成小山。

水道里的小船也多的足夠在場人手一隻,擠擠挨挨的,終於有一隻小船遭不住水波半沉下去,連帶著酒杯也動彈不得。這下子,誰也玩不成曲水流觴了。

阿四滿意地點點頭:“雪白的紙疊成圓團,我叫它雪團。”拿起紙雪團精準地砸在姬難的腦門,柔軟輕薄的紙砸人不疼,反倒是紙雪團癟下去一角,從姬難臉上彈回地上。

“好哇,四娘這是來給三娘找場子來了。”姬難從竹蓆上彈起,作勢衝向阿四要抓她找回場子。

阿四手疾眼快又砸了兩下,才尖叫著躲到姬宴平身後。姬宴平不負重託,先抄起一地紙團來個天女散花干擾姬難視線和動作,抱起妹妹就大步往外衝,離開前還順便踩了好幾腳地上的紙團,免得武器落入敵手。

“略略略,小阿兄抓不著我。”阿四緊緊抱住姬宴平的脖子向後面追趕的姬難做鬼臉。

姬難倒真追出兩分火氣,推開旁邊看好戲的同窗,踩著石墩追出流杯亭。四處都是嬉笑聲,都在圍觀這場絕無僅有的鬧劇。

姬宴平邊笑邊跑,衝進了流杯亭外臨水飲宴席中。太液池邊設有席障,大量的時令花草與茶具參差擺放,還有不少文人吟詩作賦。風雅是風雅了,卻對姬難的追捕行動很不友好,不是這邊屏障礙手礙腳,就是那頭人頭攢動,追逐打鬧間不知倒下多少擺設。

阿四樂得只拍手,不忘指揮宮人和樂人擋住姬難,一時間喧鬧沖天,滿場都是阿四清脆的笑聲在迴盪。

還是安圖長公主先皇帝儀架一步回宮結束了孩子和姪女間的衝突,安圖長公主一手一個捏著姬難和姬宴平的耳朵訓斥,春日裡兩個少年愣是跑出一身汗,燻得安圖長公主受不了,勒令兩人下去換衣服才止住話頭。

最先挑事的阿四清清爽爽站在一旁,笑得熱情又可愛,好像見到姨母高興得不得了,比正中午的春日還熱切。

安圖長公主能怎麼辦呢,只能抱起壞心眼的小姪女進屋納涼,再讓宮人收拾一地狼藉,儘量不要太招御史的眼。

宮外的曲江宴是午宴,午後清思殿外的毬場開放,這才是安圖長公主先回宮的目的。歷來喜好擊鞠皇帝不在少數,甚至於有皇帝熱衷擊鞠晝夜不休、毬場上中風而死的地步,還有皇帝擊球賭三川,把官職輸給臣下的故事。

雖然近兩代皇帝幾乎完全不沾馬球,但擊鞠依然是貴族們最熱愛的活動。

阿四在聽乳母講故事的時候也感嘆,能考愛好做官,這是貴族除了科舉以外另一條出路啊,是她也不肯放棄。就算這一屆皇帝不喜歡,但皇帝是會換人的嘛,總有人喜歡的。

比如姬赤華就很擅長擊鞠,據說她擊鞠時“東西驅突,風回電激,所向無前”,總之就是超強的。紈絝子弟那一套,她是樣樣都來的,擊鞠、鬥雞、角抵、狩獵,無一不通。好似哪兒都能看見她的身影,但被御史追著罵的、或是挨罰的人裡是絕對沒有她的。

這,大概就是她獨有的敏銳吧。

至於太子,她更喜歡安靜一些的活動,勞累之餘再做擊鞠這類劇烈運動實在太考驗人了。太子會在空暇時,招來一兩個樂師,聽聽舒緩的絲竹聲,再看點閒雜書,或者和友人聊聊天。

這些都是阿四最近努力騷擾東宮得來的訊息,從皇帝的佈置上來看,她對自己的四個孩子瞭如指掌,各有安排。

清思殿的毬場快二十年沒人用過了,這次是皇帝看在姬赤華喜歡,才特令修整出來的。今日非但允許官宦子們去擊鞠,屆時皇帝會到場觀看,這是少有的在皇帝面前表現自己的大好機會。

姬宴平今年終於被允許上毬場一展風采,而姬難向來文弱,這次也負氣站到姬宴平的對面去。安圖長公主對於這點倒無所謂,只要不在大庭廣眾之下鬧得太厲害,讓御史參她教子不嚴,她才懶得管姬難的事,活著就成了。

大量的外官、官眷湧入內宮,雖六尚局主持井井有條,不見雜亂,孟乳母依然擔心阿四受人衝撞。孟乳母緊緊跟在阿四身側,將她拘在高臺之上。

姬赤華和姬宴平下毬場擊鞠去了,阿四的座次前移,左手邊是乳母,太子坐在她的對面,右手邊往上一瞧就是皇帝了。可她長得小,往這一坐根本什麼也看不見。

皇帝首肯,馬球才能正式開始。場中既有天之驕子,冬嫿親捧出金盒向臺下走去,這就是要發球了。

阿四掙扎非要看上一眼,不讓孩子出去撒歡,瞅一瞅球總不過分吧?

冬嫿看著小公主從一團紅彤彤長成能跑能跳的小人,哪裡能捨得拒絕她的要求。冬嫿捧著金盒向上首的皇帝示意,在皇帝含笑頷首後,她開啟金盒彎腰給阿四先賞。

球狀小如拳,以輕韌木枵實其中,外面裹上薄薄的皮革,再以硃色塗漆。

瞧著就是孩子會喜歡的鮮亮顏色。

“我去!”阿四摸到球就不願撒手,雙手取出盒中朱漆球抱在懷裡,不樂意交還。

冬嫿只好拿著金盒回到皇帝身邊小聲說了,看看是不是再拿個球來。

太子是個善解人意的好阿姊,她笑嘆:“阿四這是見二妹三妹丟下她去玩兒了,不高興呢,不如就勞累冬內相帶她去玩一玩吧。”

今日是難得的佳節,這點小事皇帝自然樂意順著自家孩子,向冬嫿道:“那你就抱著她去拋一回球吧。”

毬場中的少年們蓄勢待發,各個英姿颯颯,奈何久候七寶球不至,氣勢難免衰落。姬宴平驅馬在原地踏兩步,三五不時的回首望高臺,正想著親自去問問,就見冬嫿走近。

冬嫿是皇帝近侍,快三十年的情分,看見是她來,眾人並不意外。意外的是,冬嫿懷裡拿的不是裝七寶球的金盒,而是拿著球的阿四。

姬赤華立刻驅馬到毬場邊緣,跳下馬迎上去:“內相怎麼把阿四帶來了?”

小姑娘衣衫鵝黃,舉著朱漆的七寶球,從冬嫿的懷裡跳下來得意地說:“是我要來的,來給阿姊發球呀。”

“你呀,等會兒可得走遠些,別叫馬傷了你,知道麼?”姬赤華彎腰屈指颳了刮阿四的鼻尖,很是瞭解自家妹妹,“等會要是不想回上面乾坐著,往哪兒去都得帶著人。”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難免有不長也眼睛的人。

“知道啦。”阿四歪頭裝乖巧。

姬宴平在後頭手拿月杖興沖沖地喊:“阿四看著,往阿姊這丟。”

阿四當即興奮地回應:“好呀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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