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6節(2 / 2)

當然,臨月郡主是不會去想裡面的深意的,她只是羞惱。

幾十年過去,宣儀長公主早過了好為人師的年紀,淡淡地睇一眼外頭期期艾艾挪步的玉照縣主,到底給端王府留了面子。她坐的低矮,氣勢卻天然壓了繩床上的臨月郡主一頭,她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盞:“堂姊,三娘今年十三歲,本就是個孩子。至於崔家的那個,沒這遭也活不了多久了,你要是想他死的好聽一些,就早做打算。兩個時辰處理乾淨,不要給二孃的生日宴添了晦氣,這兩個時辰就當是我給玉照和端王叔留的情面。”

再晚一些,清思殿就要開宴,慶祝姬赤華成人開府,正式走入朝堂。

孩子成人不是小事,至少比臨月郡主狗屁倒灶的事情要重要的多。

聽出宣儀長公主話語中的警告意味,臨月郡主又怯怯了,捂著臉問:“真就不能留他一命嗎?”

那盞一動未動的茶又被宣儀長公主輕巧地放下,在榻上方案碰出悶響,“今日他敢將巴掌甩到你臉上,來日我大概就要去給你收屍。我不介意讓孩子們去端王府多走一趟祭拜長輩,卻不樂意叫天下人知道我姬家有任人羞辱、任人踐踏的族人。我言盡於此,玉照你自己看著辦吧。”

“玉照送姨母。”玉照縣主打了個激靈,她目送宣儀長公主離開,才快步進入裡屋掀開珠簾確認母親的傷勢。

臨月郡主見是玉照縣主,鬆開捂臉的手嗔怪:“你是我生的,竟然躲在一旁,在宣儀面前也不幫我說話。”又推桌上藥物,示意女兒替自己上藥。

玉照縣主不接,皺眉道:“宣儀姨母都說了,阿孃該早一些下定決心才對,現在擦什麼臉?”

“我這臉等會兒還要出去見人呢,要是不上藥,晚宴臉腫脹,我還有什麼顏面?你要是不願意,我就自己來。”臨月郡主翻了個白眼,親自去拿。事關臉面,她是絕不願意讓下人們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樣子的。

玉照縣主無奈解釋道:“當務之急,是要阿孃想清楚。這事要不要鬧大。要是想鬧大,阿孃就不要上藥,頂著傷臉帶帷帽去晚宴請求聖上憐惜,處死崔姓男人保全顏面……”

臨月郡主震驚不已,連藥膏也顧不上,瞪向女兒問:“什麼叫崔姓男人?他是你的父親!弒父殺夫是什麼罪名,難道還要我來教你?”

“真是我的親孃啊。”玉照縣主抓一把頭髮,急切分說,“阿孃還不明白嗎?聖上的父親在哪裡?丈夫在哪裡?太子與諸公主哪個又有父親?她們都沒有,我又怎麼會有?阿孃是全然不懂嗎?”

“那是——”不可能的!

臨月郡主話到嘴邊,看著女兒焦躁的模樣又停住了,吶吶道:“大概是知曉的。”

“應該是知道才對。”玉照縣主聲色犬馬、花中風流,她看別人時不免也覺得差不多,因著自己玩男人,就以為母親雖然專情些,但和自己應該是差不多的人,至少她是跟著母親姓的啊。

萬沒料到,臨月郡主是個全無打算的。

來自親生女兒失望和失落的目光幾乎可以稱得上對母親最嚴苛的打擊,就算是糊塗的臨月郡主也錯開眼,低聲道:“這樣鬧起來多麼難堪,沒有其他的法子麼?”

玉照縣主原地來回踱步,嘆息著說:“這正是宣儀姨母的意思。要是阿孃想將影響降到最小,就讓人去太醫署知會一聲,多的是法子能讓他死的無聲無息。再請太醫來仔細醫治,敷上妝粉糊弄過晚宴,回家閉門三個月,自然也就過去了。”

由玉照縣主來說,肯定是前者更好。既然臨月郡主不願,退而求其次也勉強可以。

只要臨月郡主沒了名正言順的丈夫,雙親猶在,就沒人能讓她再稀裡糊塗的鑽進別人的套子裡。再過幾年,玉照縣主能擔得起事了,就能接替端王照看臨月郡主。

臨月郡主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殺夫、喪夫這件事,她求助似的緊盯女兒,期待女兒退步:“沒有其他更溫和的方法了嗎?非要如此不可嗎?”

“……那就隨你吧。”玉照縣主甩袖而去,珠簾在大力發出清脆的響聲。

“玉照!玉照!”臨月郡主起身欲追,又停步。她幾經猶豫,將藥膏拉回面前就著銅鏡細細地塗抹。

玉照縣主快步離開屋子,怒氣衝衝地斥退宮人往清思殿外走。隨侍們小跑跟上,大氣不敢出。

她帶著三分真怒、七分假意往無人之處走,恨恨地向隨侍吩咐:“去太醫署叫能手去給他看看,務必讓他能夠在晚宴時清醒著。”隨侍猶豫一瞬,俯首稱是,匆匆往太醫署趕去。

最初,她和姬赤華她們商討,就沒指望臨月郡主能夠長出兩寸骨頭,可瞧她那副軟骨頭依舊恨其不爭。她的母親生來居於高位,權力天生握在手裡,有空前的好機遇、碰上了千百年最難得的好事,宣政殿主政的是個英明的女人。

天時地利人和,樣樣俱全。偏偏臨月郡主是那樣一個可悲又可笑的人,最可憐的是她還堂而皇之的稱這才是“女人”。

難免對端王夫婦也有幾分氣,祖輩沒能管教好女兒,將臨月郡主養成必須被人“關照”、“寵愛”、“約束”的性子。不但禍害端王自己,也殃及玉照縣主,整整禍及三代人。

她的母親,是一株無法獨立生存的紫花列當②。

玉照縣主袖中的手握住另一隻手腕,掐的紅紫,她雙眸發亮、血絲遍佈。那個廢物父親倒切實地教會了她一點東西,就是要心狠,崔家狠,她得更狠,臨月郡主藕斷絲連,她就快刀斬亂麻。

入宮赴宴的三房崔家人此刻也非常慌亂,那畢竟是家中的繼承人啊。

姬宴平的權力來自皇帝,噩耗臨頭的崔家人想要阻止她瘋狂的命令、留下崔郎的性命就必要去尋找另一個可以壓制姬宴平的人。這種人放在平時不算多,但也不少。

皇帝本身、兩位長公主、太公主、宗親里老一輩的親王、以及透過朝中大員上書告狀……只要時間充裕,作為姻親無數的五姓崔家他們有無數的方式借力打力。但都太迂迴了,他們沒有時間了。

年過五十的崔郎就快要被太陽曬死了。

這是力士來報告的結果。

皇帝是仁慈厚愛的皇帝,她的女兒也是寬以待人的女兒。那麼崔郎的死,在力士的口中必然不會是姬宴平導致的結果,哪怕被曬死這件事非常可笑,甚至會在史書上留下一筆。

姬宴平在毬場上馳騁,還不知道崔郎的狀況,只要出了氣,她絕不樂意再從旁人那兒聽見關於崔郎的情況。熟知姪女性格的安圖長公主做主讓力士們幫著柔弱無力、連三月的太陽都受不住的崔郎下去醫治。

她向下面焦急地馬上離席的崔家人和氣笑道:“崔公莫急,不過是暑熱之症,宮中太醫應當是沒問題的。瞧下面快分出勝負了,安心坐著看完這一場吧。”

安圖長公主擺明了不承認自家姪女的所作所為,也不給他們相互通話的機會。她一番話說的崔家人面色僵硬、怒火噴發。

目前來看,關於崔郎的生死都是口口相傳的話語,在場的人都沒親眼見過崔郎的現狀,崔家人再如何也不能坐在宮宴上空口白牙指責皇帝之子,若是出了差錯,那就是關乎性命的罪名。

他們必須耐心等待,等到晚宴開場,去親眼確認崔郎的狀態,再直面皇帝訴苦。自古以來有幾個皇子膽敢責打朝臣且不被皇帝責罰?這是關乎來日史書上,皇帝一生功過的。

阿四遠遠望那些義憤填膺的清瘦老頭和他們身邊各有風姿的青年,大聲和乳母說小話:“那些老翁都挺瘦嘞,是吃不飽嗎?為什麼又有些人胖了?只有娘子們是好看了,就是看著沒力氣。”

孩子說什麼孟乳母都點頭,抓住一切機會教導阿四:“他們這輩子拿過最重的東西就是碗筷,也用不著什麼力氣,吃的不是些聽起來高華實則落不到實處的東西,就是耽於酒食的酒囊飯袋。四娘不要學他們,這可不是長壽之相。”

明知這說的不是自己,上輩子只活到二十、這輩子還愛吃的阿四依然心虛了,悄悄拉開話題:“多少歲算長壽呢?”

“《莊子》有言:人上壽百歲,中壽八十,下壽六十。常人多終五十,能活到六十已稱得上長壽了。”孟乳母笑答。

周圍人聽了都偷笑,孟夫人是在嘲崔家五十有五的老翁活不到六十。

唯有阿四拍手:“那我不貪心,應該活到中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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