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23節(2 / 2)

阿四本能地抬起頭,她心知天外是宇宙,是無數的星辰和虛無。但在這裡,是見不到天外有天的。

於是她喃喃:“這裡只有一重天啊。”

孟乳母欣喜若狂地抱起阿四,難得高興得不顧儀態:“是,沒錯。人頭上不能頂著兩個天,在太上皇之前,女人一旦出嫁,就等於變天,她的天就會從父親改為丈夫,這就是所謂的‘夫尊妻卑’③。這些腌臢的東西流傳在我們兩任偉大陛下出現之前,在還未及時修訂完善的禮法之中,不過沒關係,如今,我們頭上都頂著聖上這片天,他們很快都會成為歷史的塵煙。”

阿四被緊緊貼在乳母的懷裡,臉靠在她的胸前,敏感的耳朵清晰地聽見孟予的心臟在有力跳動,尤其是孟予笑時,震盪起超乎尋常的力量,同時也撼動了阿四的心。

果然,崔家那些抗辯和建議都成為甘露殿焚燒殆盡的廢紙,皇帝連硃筆批閱都懶得。又一場慷慨激昂的朝堂論戰在宣政殿展開,這一次,孟予以大理寺寺丞之職走入朝堂,她那一日的慷慨陳詞阿四無緣聽見,只知道滿朝鴉雀無聲,唯有孟予與崔郎中針鋒相對,她的言語如金石墜地,其聲錚錚。

兜兜轉轉平縣伯還是被判處絞刑,和崔郎走上同一條黃泉路。

大朝會結束時,太子順勢提出修整律法中有失偏頗的條例,尤其關乎夫毆打妻和妻毆夫、父無生養卻有生殺大權之類。

皇帝應允,將跳出來反對的臣下拉出去庭杖八十,務必只留一口氣送回家去,保證每個逆臣都沒有力氣撞柱。

許久以後,阿四才知道孟家是以法律出名的家族,孟予是家中三女。而孟予的阿姑,早生三十年,她同樣的法學素養深厚,嫁博陵崔家的人,年老守寡後仍然有達官貴眷登門詢問老夫人在律令典章方面的意見。④

孟予站穩腳跟後,頭一件事就是舉薦守寡的阿姑和有才學的姊妹。直哀嘆生不逢時的老夫人不如青年人,進入國子監為律博士。

這一年秋,孟乳母比先前以為的更早一步離開丹陽閣,她充滿激情和力量地投入到大理寺中。而阿四帶著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傷心去東宮拜訪長姊,倒黴的是這日太子出門了,不在宮中。

阿四氣苦,踹了一盆景竹子,憤憤回程。

肩輦路過一處樓閣時,能聽聞其中讀書聲。想到自己還不用讀書,阿四心緒緩和許多,好奇問:“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太子學館——崇文館,較弘文館次一等,學生二十人,該館掌東宮經籍圖書,教授諸生,課試舉送如弘文館⑤。”新來的丹陽閣內官柳娘短短几日已經摸清了阿四的愛好,又說起傳聞:“都說太子殿下不久前與布衣才子交好,近來舉薦對方入學崇文館,四娘可要進去看看?”

年紀比孟予大上二十歲的柳娘,曾是皇帝身邊的內相之一。

阿四不曉得她的老謀深算,輕輕鬆鬆被拿捏:“那就進去看看吧。”

她大搖大擺地跨進門,不管那些一照面就像看見土匪似的收拾東西的崇文館學士,問清布衣才子的所在地,直奔而去。

還未走到地方,就聽見有未見過太子面的學生問:“劉娘可知道太子有何長處、偏好?”

劉娘回答:“沒什麼特別的長處。”

問話的學生和阿四都驚奇不已,還有人敢在東宮直言不諱到這個地步?

不等阿四跳出來找茬,劉娘已經解釋:“人有所短,才能見其長,至於太子,無所不備,也就無所長了。”⑥

此話一出,問話的學生也不好再說。

阿四抬頭對上身邊柳孃的笑臉,嘟囔:“果真是才子,說出來的話比唱出來的都好聽。”

柳娘不住點頭:“此人有趣,不如將她請來給四娘做先生?想來有趣的人上課也是很有趣的。”

阿四震驚,沒想到柳娘天天笑容滿面的,竟是這樣催孩子學習的人。

她連劉孃的面也不肯見了,掉頭就走:“才不要,長姊的友人還是留在東宮比較好,我不急,過幾年再選先生也來得及。”

第37章

有柳孃的打岔, 阿四徹底遺忘了剛才的憤憤,快步離開崇文館。

這片地界好似都燙腳了!

再此路過那群學士所在,阿四手疾眼快地看中一盆金菊, 養的金燦燦的, 正含苞待放,非常符合丹陽閣的氣質。她拉住柳孃的袖子:“我們把它帶走吧。”

柳娘就帶著笑上前, 好聲好氣地告罪一聲, 當著人的面把金菊端走, 回到阿四身邊彎腰遞給她觀賞。

阿四摸一下花瓣, 不小心抓掉一條金色。耳邊傳來心疼的抽氣聲,阿四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滿意地點頭:“那我們回去吧。”

之前薅翰林學士的羊毛太子阿姊都親自去處理, 這次她都對東宮的崇文館下手了, 太子阿姊就會主動來找她了。

哎嘿,她越來越懂事了。

奈何還沒離開東宮,後面就有詹事府的人追上來。柳娘年紀大了眼神還不錯, 低聲告訴阿四這是少詹事,順便給阿四講解了一下東宮的官屬。

太子是儲君,是未來的皇帝, 她的班底是仿照皇帝的朝廷所設定的。說的細緻了阿四也記不住,柳娘就著重講了詹事府。詹事府是仿照中央的尚書省設定, 詹事和少詹事是詹事府的正副長官,不但負責傳達皇帝敕令和各機構政令、還負責糾正非違、檢查公事失錯。也就是說,詹事府還囊括了東宮內部的御史職責。

說不定是崇文館學士告狀了,專門來抓阿四回去。

阿四原地表演一個心虛氣短, 倒還記得上次姬宴平帶她偷跑後被禁足的下場,沒有帶著金菊畏罪逃跑, 站著等少詹事走近,期間無聊摘了一朵金菊,讓柳娘幫她插在腰帶上。

拿都拿了,得留點東西,不然不就白拿了嗎?

王少詹事氣喘吁吁地小跑,見禮後道:“公主留步,這金菊……”

阿四勇敢打斷,直白道:“我借來玩一玩,明天讓長姊來拿回去吧。”說完拔腿就走,後頭跟著的一串人連忙跟上。

望著一群人飛速逃跑,王少詹事口舌打結,不由看向柳娘,慢一步說完後面的話:“這是太子請託崇文館學士照料的金菊,本就是為四公主月底的賞菊宴添光增色的,公主帶回去就不必送還了。”

柳娘笑嘆:“這我已經知道了。四娘年幼頑皮,請少詹事海涵了。”

那位崇文館的學士是出了名的愛菊,若是無瓜無葛的拿她花,怕是能與人拼命。今日她雖有不滿,卻還是任由阿四把金菊帶走時,柳娘就大致有所猜測了。

阿四跑得快,架不住耳朵好使,將王少詹事和柳孃的談話盡收耳底。誰能想到最後採的是自己的金菊呢?早知道是她自己的,她還心虛什麼,虧大了。

她一臉鬱郁地剎住腳,對隨侍的宮人說:“叫肩輦吧,我走累啦。”

等力士扛著肩輦趕來,柳娘也與王少詹事寒暄完畢,回到阿四身邊:“剛才那個王少詹事,她的女兒就是四娘暫定的伴讀王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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