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68節(1 / 2)

不過,鼎都百姓的記憶果然是短暫的,從前鬧得沸沸揚揚、滿城風雨的玉照縣主風流韻事已經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是上進又愛子的嗣端王。

副官以過來人的口吻說:“生養孩子了,就是不一樣的。”

或許做女兒時少了一些母愛,讓女兒不知如何愛自己。但做了自己女兒的母親時就不一樣了,她會漸漸知道怎樣對女兒最好,也會知道怎樣對自己最好。

玉照曾經在母親處受挫,那些過往令她走上與生母截然不同的、過激的路。但現在不同了,她切實地感受到生育帶來的變化,那樣的痛苦和隨之而來的對孩子的洶湧愛意,這些真切的經歷會讓玉照明白,生育和享樂必然要分開。

尤其在生育本身相當艱難且痛苦的時候,歡愛應該避開用以生育的金溝,以免用血淚承擔代價。

阿四莫名其妙地又補了一節生理課,沉默良久,阿四問副官:“押衙是林師傅從懷山州帶出來的吧?”

副官憨笑:“很明顯嗎?”

第109章

阿四騎在馬上, 副官在前面牽著馬慢走,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很明顯啊,在鼎都土生土長的人面對事情更喜歡從尊者的角度去考慮, 但押衙也好, 林師傅也好,都更習慣從人的角度來考慮, 至少都會把自己當做人。”

副官為阿四古怪的描述發笑:“四娘也是尊貴之人, 不也非常體恤下面的人嗎?”

可這是不一樣的, 阿四想。

她是經歷過更漫長的、將所有人都當成人來對待的世界, 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仁善”。或許在大多數宮人眼裡,姬宴平那樣才是正常的王公貴族, 姬宴平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地位, 天然懂得其中可利用的地方, 也因此過得快活。

但阿四做不到,她總是心有餘悸、瞻前顧後。

阿四說:“可我只是體恤,你們是很自然的做到了。只要我有需要, 我的伴讀們會放下手中一切的事來陪伴我。林師傅不會,她關照我,但也注意自己的心情和時間, 所以副官現在才會站在這兒。”

“是嗎?”副官摘去雪衣馬耳後的樹葉,拍拍馬頭, “林將軍散漫的心思叫四娘都瞧出來了?她原來就是衝著教授的活計清閒才接下的,沒想到最近四娘勤勉,倒叫林將軍先受不住了。我先代林將軍向四娘賠個不是。”

“這倒也不用,你教的也很好。林師傅太不愛說話了, 還是你有趣些。”阿四一直不大愛和伴讀們一起出去玩,打心底更喜歡和阿姊們相處, 她自己也覺得不對勁,總想不通。

後來她漸漸明白了,她更喜歡和阿姊們之間平等互動的感覺,姬宴平會撲到她身上和她玩耍打鬧、太子照顧她也管教她、即便是和玉照聊天也是有來有往的……但伴讀不同。伴讀既是阿四學伴也是書童,先生的手板落不到阿四身上,但她若是犯了過錯伴讀卻要代她受過。

阿四就是放火燒宮也不過雷聲大雨點小的教訓,而伴讀作為從犯絕對要受到十倍百倍的懲罰。阿四不忍心見到這樣,也不習慣伴讀面對她拘謹、謹慎的態度。但這件事裡,每個人都沒有錯。太極宮長久執行的規則就是這樣,阿四推翻不了,也做不到像姬宴平那樣踩著底線跳舞。

只是這樣的情緒,抱怨出去反倒要顯得矯情,因為這是世上大多數人所求不得的生活,尤其在這個路有凍死骨的時代。

副官沒有讀心術,勘不破孩子心中的雜亂念頭,只笑道:“那我給公主多講一些懷山州的事吧?”

“懷山州地處群山環抱之中,與外界交流不便,因此許多舊俗不相同。例如外頭講究的多子多福,在我們那兒就要看大母的決定。因為家庭擁有的土地和宅院大抵是不變的,能養育的孩子也是有限的。所以只有合適的人口才是最好的,大多數的時候母親們不會生育太多孩子,大致上會保持一個合適的總量。”

副官離開家鄉太久,提起懷山州滿目都是懷念:“這或許也是懷山州實行走婚的原因之一吧,我們只需要適量的孩子,所以母親不用進行無數的生育,也就不必將別人家的孩子困在自己家,每個人都可以生活在自己家裡。若是有好色些的……應該是這麼說的吧,好色的人要是有魅力,可以長久地和一個人交好,也可以在不愉快之後好聚好散。”說到這,副官情不自禁地笑了。

大約也是被自己的話逗笑了。

合適啊,真是一個令人心動的詞語。

阿四歪頭:“我知道林師傅不曾生育,你們隨林師傅一併來的懷山人,也都沒有生育嗎?”

副官思索好一會兒,回答:“一半一半吧,像林將軍家裡人多,她不生省事。有些人和姊妹一起來的,相互有個照應就會生育,再有的就是感情深厚的好友,也會一起生活生育。這些也多是前幾年的事情了,聖上登基後,我們都有了豐厚的俸祿和家業,才有考慮後代的餘地。算起來那些孩子和公主一般大。”

阿四好奇:“在鼎都的生活都能習慣嗎?”

假如能召一個懷山州出身的女孩在身邊就好了,阿四腦海中剛冒出這樣的念頭,下一刻就被自己掐滅了。太子阿姊在身邊養了一個尤二郎,但他很快就被環境吞掉了。阿四不認為自己做出的決定會帶來比尤二郎更好的結果。

副官說:“長在鼎都,以後就是鼎都人了吧。”

即使是不相容的水和油也能混成一鍋葷湯,更何況人呢。

阿四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讓副官放開馬,自己在校場小跑兩圈。小跑時馬的顛簸感最重,阿四稍微沉下身,任由馬兒越跑越快,將周身的一切都拋到耳後,直到周邊捲來的風有飛馳的快感。

尖銳的口哨聲響起,阿四用力夾馬腹,訓練有素的馬兒逐漸降下速度,在副官身邊停下。

騎射課結束,副官擦汗的同時提醒養馬的宮人:“最近公主用馬多,該選個日子將馬蹄鐵打上去,這樣名貴的馬可別叫它傷了蹄子。”宮人喏喏應下。

趁在秋獮之前,老練的匠人給雪衣馬換上了閃亮的馬蹄鐵,用長長的銅釘固定在厚實馬蹄上。阿四在旁觀的同時不停地安撫雪衣的情緒,不時給雪衣餵食,見它確實不見疼痛掙扎才算放心。

大周盛行以狩獵為樂,每年皇帝都要帶頭舉辦大型的狩獵會,貴族間自發的狩獵更是常見,甚至有寧一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獵的說法。今年又添了一樁皇孫的喜事,皇帝特令舉行田獵。

田獵不比取樂的狩獵,聲勢浩大堪比一場軍事演習,不但要考驗個人的水準更是考察團隊協作。出城的隊伍浩浩湯湯,阿四跟在太子的車架裡同坐,不出意外的話,整場田獵阿四都要跟在太子身邊。

這和阿四之前設想的不大一樣,即便是好脾氣的阿姊也是家長,跟著家長肯定沒有自己出去玩開心,註定要被管東管西。

阿四嘟囔:“二姊還得多久才能出門?今兒不來嗎?”

太子哪能不曉得自家妹妹的小心思,笑道:“我們全都出來了,宮裡也得留個人,二孃今日不出來。”

外頭熱鬧得很,阿四眼巴巴瞧著窗外:“她們都在外頭騎馬跟車,我能不能去?”

“怕是不成的,阿四再忍耐一會兒吧。”太子難得見阿四穿修身的胡服,為著騎馬方便阿四腳下也換了長靴,一身裝扮下來,立刻顯得人修長如小樹。太子感嘆:“阿四好似一眨眼就長大了,總記得你從前也和長庚似的抱在懷裡軟乎乎的一團,時光不復返啊。”

阿四記得長庚滿身紅皺皺的模樣,除了出生當日她再沒見長庚,還周殿那邊要滿月了才肯放人進去。不過,太子應該見過。

於是阿四問:“長庚最近怎麼樣,長開一些了嗎?”

太子道:“那是自然,孩子長得很快的,瞧著倒和長壽姊妹一般。”

前幾天阿四碰見過玉照帶長壽入宮,想來是玉照和長壽都要在宮裡長住的。玉照也是剛生育沒兩年的過來人,她應當和姬赤華能聊得來,有她陪著姬赤華或許能好得更快。

獵場是專門清掃過的,裡頭不但有猛獸也有特地放進去的家禽,諸如兔子山雞之類,好讓不善騎射的人不至於空手而歸受人恥笑。

阿四利落地上馬,再接過箭囊掛在腰間,手中握著一柄木弓。她到底未成人,被太子周圍的屬官一圍,從外頭都看不清阿四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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