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91節(1 / 2)

“那就掀開看看。”阿四指著人示意宮人去叫來。

宮人果真將那身量纖細的小郎帶上前來,小郎伸手將帷幔向兩邊撩,露出一張桃花面來。如姬宴平所說的,眼簾上一顆紅痣,眨眼可見。小郎不見拘束,笑如春風:“給兩位貴人道福了。”

“現在信了吧?”姬宴平擺手,宮人便將人又帶下去。

阿四咬定:“就是準,才說明你們認識呀!”

姬宴平手指虛點阿四鼻尖,笑道:“你再仔細看看那人的帷帽。”

阿四凝神去瞅,才發覺那人帷帽邊沿有一個小小的淡黃色柳字,只得認輸:“原來如此。這是人人都有的標記,還是隻有出過錢的才有?”

姬宴平摸著下巴說:“只有出的多的,和完全沒出還想摺子抵抗的有。那些給個三瓜倆棗的,我懶得記。”

等了一會兒,阿四果真在隊伍的末尾幾個人的帷帽上瞧見了淡青色字樣。但她還是不大理解:“為什麼一定要在屋子用具上動手腳,分出高低貴賤來,不怕他們打起來麼?真弄出人命來不好看吧?”

“給他們找點事做。”

姬宴平深深望著最後幾人的背影,笑容微妙:“人是不能太閒的,閒會生事,這可是商君教我們的道理。”

要給這群半大不小的男人安排一些事,他們彼此間矛盾重重,掖庭的人才會好管理。這些原本前程遠大的名門男子,也需要一個發洩情緒的地方,就讓他們彼此抒發怨氣是最好的。不然鐵板一塊兒,非常容易鬧出事端來,惹人煩惱。

阿四突然指著最後一人說:“那個個子矮一些的我知道是誰,去年在弘文館退學的小郎之一,沒想到他也被選中了。我記得他將將十五歲吧。”

弘文館是看出身入學的地界,大多退學的很快就會有新人補上,先生們也無甚反應,但唯獨這個男學生,讓有的學士有惋惜之語。

“是啊,聽說挺有天賦的,大約是個同孟家小娘子一般天生有長處的非常之人。”姬宴平口吻略帶輕諷。

阿四聽出莫名的意味,先給自家伴讀正名:“才不是呢,他不如鶴娘多矣。”

等良家子們全部進屋了,姬宴平將視線轉回來,說:“孟家小娘子和屋內之人當然是不同的。阿四看到了孟家小娘子的才華,非但不忮忌,還想要助她一臂之力,我卻不同,我上回在弘文館窺見了他於算術上的天賦,準備將他收歸己用。”

人不到時候,是不會明白自己的心思的。

正如此刻,姬宴平也曾捫心自問,這人是非要弄到後院不可嗎?當然不是的。只要她想,自有無數種法子能讓他為自己所用。

但這些都沒有婚取好用,她只要讓出後院一小塊地方,供給吃用,這個人的後半生就要全部交在她的手掌心裡,再多的才華也可以直接烙上她姬宴平的印記。這可比君臣之道殘酷的多,也美妙得多。

畢竟,摔碎一塊無暇美玉時的快感,比起得到時的欣然,有過之而無不及。

阿四不明所以:“這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姬宴平笑笑:“你是栽樹成蔭的心思,而我折柳摘花的心思。阿四見賢思齊,這很好。而我欣賞他,並打算佔為己有,今後我身邊或許會多出一個賢內助,但大周的歷史上絕不會多出一個算術大家。但他不馴了些,需要掖庭的內官替我抽一抽他的骨頭。”

思及宋王府上左一個趙孺人,又一個曾孺人,而今還要再添一個賢內助,阿四腹誹:“阿姊這賢內助未免太多了。”

姬宴平不以為然:“這才幾個,我又沒佔什麼便宜,他們都是自願的呀。我堂堂大週一品親王,難道還虧了他們?”

阿四眼中,姬宴平是千好萬好無一不好,於是她愉快點頭:“就是這樣沒錯!”

第152章

錦衣小郎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後, 阿四與姬宴平也起身離去,不再參合剩下的事。她們兩個的存在也會干擾到掖庭女官們訓誡的過程,畢竟誰都不會在上司面前展露太猙獰的一面。

臨上肩輦前, 阿四回頭望見逐漸合攏的大院門, 心底突然冒出一句話:這些男子都是被家族丟出來的人質吧。

無論是被逼無奈,還是歡欣鼓舞, 這些人終於先一步嚐到被放棄的滋味了啊。

姬宴平坐定後問半天不上輦的妹妹:“在想什麼呢?”

阿四回過神來:“我在想, 這些小郎是因為家裡當家的都是男人, 所以他們才被選中嗎?”

“不止。”姬宴平手肘搭在扶手上, 側首笑道,“當家人是女人也是會生出男孩的, 這點上並沒有什麼太大不同。不過, 母親難免更容易為孩子改變立場, 送出心愛的男孩反而更容易堅定立場不是嗎?”

阿四坐上肩輦,依舊有些疑惑:“從前拒婚皇家的世家子也不是沒有,怎麼他們這回都聽話了?一個個的, 竟都送來了?”

姬宴平漫出燦爛的笑臉:“這個啊……當然是因為我朝又要和親啦。”

這很殘酷,十幾歲的孩子被送到深宮之中,他們中或許有人將一生不再見家人。

但他們也是幸運的, 因為他們趕上了好時候,沒有活在和親公子最多的年月裡, 那段時間作為陪嫁侍男的官宦男子怕是數都數不清。這也是如今新一代官吏中的女子如春筍冒頭的原因之一。

能夠平平安安地活在語言相通的地界,總比一杆子捅到天涯海角去生死不知要好得多吧。當年有姓無名的大公子和親回鶻,最終只等來他病逝回鄉途中的訊息,而隨嫁的官宦男子們, 再無聲息。

因訊息全無,家中親長連喪事也辦不成。天家都未曾表露悲痛, 臣子又怎敢言語?

阿四歪頭想了一會兒,從記憶的夾縫裡摸出一點雜碎,“是扶桑?聽說那位國主身體不好,活不了幾年了。”

“是啊。”姬宴平點頭,“雖然我們不在乎邊邊角角的彈丸之地,但我們熱情好客、樂於助人啊。既然她們誠心誠意地懇求,自然要友愛鄰國了。”

阿四瞭然,遂不再說這事。

和親是家國大事,只要皇帝樂意,自有百十個理由和周邊十數個國家和親,也有無數種法子拒絕,無非一念之間而已。但為國為家和親本身卻是相當沉重且鄭重的大事,無數先賢的生命的鮮血堆砌成威嚴牌坊,容不得人拒絕。

而底線和原則只有越退越遠的,今日他們能許精心培養的繼承人入宮作為供人挑揀的物件,明日家主們也會匍匐在皇帝的腳下。君強則臣弱,無可抵抗之際,也只能盼著人到中年的皇帝早早飛昇吧。

阿四對阿孃的強勢感到十二萬分的放心,掰著指頭算算,感覺阿孃至少還能再活三十年後,阿四滿足地躺平。

不消幾日,門下省果真發出一道詔令,擇選了宗室郡王之男加封縣公和親扶桑國主長子,以修永世之好。扶桑也送來一箱箱實在的金銀作為聘禮。

原本前朝的官員們從哪方面都是不能應允這無厘頭的和親的,那偏遠又落後的島國,用又用不上,打也打不過來,和親純屬浪費人力物力。

奈何迎接使節那一日皇帝多喝了兩杯,一不小心就許婚了。君子一諾千金,皇帝的承諾何止萬金,皇帝在朝會上質問群官:“朕為天子,難道要失信於人嗎?”

皇帝是不會有錯的,錯的是提出無恥要求且趁虛而入的使者,錯的是不知事先阻攔的官吏。就算官吏不會預知未來,那也是他們的錯,既然是他們的錯,誰家有男兒的就要提溜出來補上和親公子的空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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