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12節(1 / 2)

阿四輕輕嘆氣, 丟開這份莫須有的心理負擔。每天死去的人太多, 這位李氏母親稱不上幸運, 卻也等到了惡有惡報之日。

宮人站在阿四身後整理她棕黑的長髮,十歲開始留髮, 至今的頭髮已經足夠梳成髮髻, 或者束在頭頂。阿四透過發亮的銅鏡欣賞宮人靈活躍動的手指, 蓬鬆的頭髮迅速規整收攏,以鑲玉的髮帶綁好貼在腦後。

宮人纖長的手指撫平公主鬢邊的碎髮:“髮絲太軟,年齡又沒到能戴冠的時候, 只能先這樣了。”

阿四甩甩腦袋,確認頭髮不會影響自己的動作:“這樣就很好了。”

今年的秋季對阿四來說有些不同,秋禰在即, 她終於可以放開手去參加遊獵了。

皇帝射出秋禰場中第一支羽箭,穩穩地扎中雪白的鹿。這是獨屬於皇帝的鹿, 由天下供養的雪白色祥瑞。

阿四騎著心愛的坐騎與阿姊們齊頭並進,在入圍獵場時主動分別。阿四手拉馬背韁繩向別處去,很有自知地向阿姊交代:“雖然林師傅教的認真,但我是個最懶不過的人, 射箭只比扎馬步好一些,是第二等枯燥事。要是和阿姊們一起走, 要麼是你們讓著我,要麼就是我手裡獵物寥寥無幾。我要獨自往別處去。”

太子囑咐:“阿四去吧,別走得太遠,別甩開侍衛。”

阿四的長弓背在身後,手中執鞭,意氣風發:“那我走了。”揚鞭騎馬而去,一長串的侍衛有條不紊地綴在她身後,如溪流消失在叢林中。

楚王笑著搖搖頭:“幼妹也長大了,不愛跟在我們後面跑了。”

太子輕輕一嘆:“看來,今年秋禰又是你我姊妹作伴了。”

“三娘不是也在?”楚王笑往身後探看,只能望見姬宴平逐漸消失在密林中的馬尾巴,“哎呀,竟也一聲不吭地走遠了。”

太子看得分明:“是跟著阿四前後腳走的,應該是擔心阿四跑得太遠。”

“罷了,妹妹們不愛搭理我們兩個而立之年的老人家,還是我隨長姊一塊去耍吧。”楚王無奈,與太子繼續往林中走。

御馬走遠的阿四並不像阿姊們猜測的出於貪玩之心,她自認已經是大孩子了,秋禰也不是頭一回參加,應該拿出自己的“大人樣子”,所以她這次來,是帶著正式的目的找人的。

簡單來說,她是來找齊王的。

宗廟近來閉門準備占卜,謝絕來客。阿四上回去找人,雖沒有吃上閉門羹,卻也沒能見到主事人齊王。聽宗廟巫女說,齊王要齋戒沐浴、辟穀三個月,好在初春祈求上蒼給予合適的遷都日期。

話是很好聽,阿四總不好為一點兒小事耽擱宗廟的大事,因此沒法求見齊王,怏怏而歸。

雖然有占卜的由頭在,但阿四總疑心是齊王樂得宅居、不願見人,才順勢閉門謝客。畢竟阿四從小到大,也沒見齊王出過幾回門,齊王與常年在外遊山玩水的晉王截然不同,沒有皇帝攔著,一早就住進山裡清修下半輩子了。

既然尋常時候逮不到人,那就得專門挑日子,例如秋禰,就是個齊王必定露面的好日子。

為此,阿四專門與姬宴平約好,要在這一天逮人。

齊王來去無蹤影,最瞭解她的莫過於女兒,還是得姬宴平出馬最合適。

姬宴平騎馬十息內就追上阿四,並肩向前的同時為阿四領路:“阿孃是不喜殺生的,因此每逢不避開的遊獵,就往山坡平緩處的一座石亭內休息,事畢再出來。”兩人的坐騎是同母馬的姊妹,馬兒之間熟悉,湊在一處彷彿也在交流什麼。

阿四撫摸馬背上的鬃毛,眼見石亭一角,轉頭對侍從們說:“你們就留在這兒,我去見一見齊王。”

見人之前,阿四未曾透露過今日要見齊王的口風,等人近在眼前了,反而不再隱瞞。這事本身並不值得隱瞞,是阿四最近新學了個道理——事以密成。

上次去宗廟沒見到齊王,就是因為她在甘露殿說的太早,出了甘露殿也到處叭叭,以至於讓齊王有充足地時間逃避。但今天不同,她一定要見到齊王!

不為別的,就是單純地對屢次沒能逮到人感到氣餒,就像玩遊戲,總是沒能贏,今天非贏不可。

姬宴平對阿四這種執著是不能理解的,但她尊重妹妹的意願,反正只是找個親孃而已,這對於姬宴平來說太簡單了。

知母莫若女,姬宴平早十年就成了母女之間更為狡猾的那個。不出她的意料,石亭下是渾然天成的石凳,齊王其人正坐在石凳上,周圍兩個侍女也是熟悉的道士裝扮。

渾圓扁平的石頭非常能突出悟道者的氣質,以齊王仙風道骨的姿態,盤腿往上一座,立地就要飛昇。

——以上是阿四面見齊王后脫口而出的馬屁,不能當真。

至少,姬宴平完全不認為是好話,她強忍笑意:“……是啊,說得真好。”撇開頭咧嘴,以免讓妹妹見了惱羞成怒。

齊王淡然地掃視兩個女兒,忽略阿四不著調的誇獎,問道:“阿四一趟趟來尋我,究竟有何事?”

“沒什麼事情啊,就是想念仲母了,來看看你。”阿四無辜地眨眨眼,覺得自己說的沒錯。齊王身上的仙氣一日賽一日,就是哪天宮人跑來說齊王飛昇了她也不奇怪。

阿四當日跑去禮部對稱呼上發表的一通指點被有心人傳揚開來,齊王早有耳聞,頷首道:“那你看過了,我很好,沒事就和三娘一起玩去吧。”說完輕瞟一眼姬宴平,將右手臂彎的拂塵換到左手。

自從姬宴平某回公然和阿四聊過齊王的風流韻事,齊王就把手中的如意,換成了揍孩子更順手的鐵拂塵。更重、且相當有威懾力。

姬宴平訕訕一笑,替阿四開口:“宗廟占卜總不叫人進門去看,阿四這邊得了陛下應允要旁觀的。這不是想著阿孃是宗廟主事,總要先問過才好進門。”

齊王嘴角微翹:“宗廟占卜有什麼好看的,無非裝神弄鬼,不如跟著司天臺去觀星,還能見識一些真本事。”

作為宗廟領頭人的齊王親口洩氣,這話說得讓別人沒法接。

司天臺裡的官吏多是男人,曾經在某些節點上報過一些不大好聽的星象,受皇帝裁撤過一批,奈何司天臺這種清水衙門裡的人兜兜轉轉具是那幾家人。

皇帝轉頭就為列祖列宗祈福的名義,收攏了部分偏遠的閒散宗室,再套上巫的名頭。巫祝流傳至今,職責僅剩下驅邪、祈雨、祭祀,都以舞樂的形式完成,早沒了測算的功能。

擴建宗廟的本意是教養宗室女子,好為皇族添些人才,後來順帶會在一些必要的時刻說些讓皇帝順心的話。

這回的遷都測算也是如此,何年何月何日只是皇帝一句話罷了。

兜這麼大圈子,無非是遷都是件容易出差錯的大事,皇帝既需要安撫民心的理由,也需要意外之餘背鍋的人。

“就算人人都知道,仲母這話也忒直白了。”阿四鼓臉嘟囔,“就算是裝神弄鬼,焉知世上無有鬼神。退一萬步說,單單是巫祝之舞,我也相當感興趣的。”

齊王:“儺舞為的是取悅鬼神,不為凡人,具是面目猙獰,熊皮黑衣、假面朱裳。你若不懼,到時候只管去看就是了。”

阿四錘手笑道:“那仲母到時候可得記得叫我,我再去問問司天臺測算的日子,別撞到一起了。”

姬宴平說:“司天臺做的是測算功夫,到底何日出個結果,只能看人,無法具體到某一天的。”

天象是切實有規律的,與巫祝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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