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20節(1 / 2)

皇帝沉聲打斷了妾臣的爭論:“衛國公世子回京之際曾與朕稟告衛國公回京奔喪一事,不出意外一月之內也該抵達關內道了,傳令各州刺史調動京畿道團練兵趕往平叛。遷都不容有失,此行無可回頭,即刻啟程趕往新都。”

大周建國至今,各地叛亂都只是小打小鬧,從沒能走出州郡,這次也不會有例外。

猝然而至的變故打散了所有的事先預備,室內諸人紛紛起身告退準備後續事宜,阿四和姬赤華、姬宴平被單獨留下。

散去人後,門扉被重新合攏,屋內空寥寥。

皇帝推開長案上最後一卷倖存的書卷,以前所未有的冰冷視線審視座下的三個女兒:“離京之前,太子曾向朕上書請旨,令二孃主理三門峽開鑿事宜,六千民夫已至關中。”這是對楚王說的,她和太子近日可能存在的矛盾。

“此次賊首與睦州叛軍有故,她有個好姓名——陳文佳。”這是對宋王說的,叛軍與她的關聯。

阿四端坐在兩位阿姊中間,凝神屏息許久也沒等到皇帝的下一句話,悄悄抬眼看向皇帝,不期然與皇帝對視。下一刻就為其戾色所攝,低頭危坐。

太子與楚王近些年稍有摩擦,不是本人生事,而是圍繞在她們周圍的所屬妾臣多有事端。很多時候,無論地位多麼崇高,只要被勢力所裹挾、只要心中尚有慾望,就不能完好無隨地從權力的泥潭中脫身。

姊妹二人有著相近的過往、同樣的出身,一個是國之儲君,一個是賢德親王。前者佔著大義,後者有宰相母親與長孫長庚。長期以來朝野中偏向二人的官吏總是差不多的,比起深居宮中的太子,楚王待人親和、禮賢下士,在官民中有著相當不錯的風評。

皇帝在大多數情況下並不對孩子們的行徑多加評判,畢竟孩子長大了,又有外人挑撥著,偶爾的爭紛是避免不了的。說句不大好聽的,太上皇七十有四至今矍鑠,而淑太主先走一步,來日皇帝和太子楚王哪個走在前面尚且未有定論。

原先皇帝以為自己還活著一日,底下的孩子就翻不過天去。

當然,這事也可能和兩人完全沒有關係,只是一場意外。

不過比起相信叛軍的出現是意外,皇帝更願意相信是孩子們的成長速度總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她膝下的孩子們成長的速度稍微太快了一些。以至於鼎都今日受人禍至此。

姬赤華面色凝重,誠懇道:“兒門下賢人裴氏有一計,可解三峽門漕運之困,裴氏言:三門既水險,即於河岸開山,車運十數里。三門之西,又置一倉,每運至倉,即搬下貯納,水通即運,水細便止①。兒以為裴氏之法甚妙,故託太子為兒請命,前後因果纖悉必具,請陛下明察。”

姬宴平則伏地請罪,分毫不加辯解:“陳文佳確實是兒舉薦為官,不意今日為家國禍患,有兒之過,不敢以曖昧之詞開脫,請陛下責罰。”

阿四眼睜睜看著左右阿姊拜倒,遲疑自己此刻應該是要幫阿姊們求情,還是該跟著拜一下。思來想去,也沒能琢磨出個所以然來。阿四算得上大周距離皇帝最近的人之一,皇帝慈愛地包容她,太極宮是她最溫暖的家,但她依舊心存敬畏,也從不能探明皇帝母親的真實想法。

事實證明,她不去多思慮皇帝的想法是正確的,但對於阿姊們的日常似乎研究得太少了……

不等阿四在猶豫中下拜,皇帝先點了她的名:“無拂以為如何?”

阿四心虛地搜刮胸中詞藻,奈何緊張之下完全空白,選擇老老實實地回答:“此刻鼎都情況未明,兒認為應當速速加派人手前往鼎都,親眼目睹之後才知真相如何。”

往好處想,叛軍都在鼎都城內受到制裁,太子安然無恙,萬一此事全是由逆臣一手策劃,兩個阿姊全然無辜……即便只是萬一的可能性,阿四也希望是最好的結果。

“不錯。”皇帝一錘定音,“林聽雲已經分出千騎在外待命,就有由你攜兵符前往一探究竟。”

阿四想也沒想就俯首應答:“兒遵旨。”說完,才意識到皇帝說的,愣在原地。

等冬嫿捧著魚形兵符送到阿四面前,阿四張望數次,確認兩個阿姊頭都沒抬,這魚符真真切切是要交給自己。阿四面對冬嫿鄭重的神情,接過魚符捏在掌心,小心站起來告辭。

冬嫿送阿四出門,再三叮囑:“四娘萬事問過林將軍,不可輕舉妄動,切記珍重。”

今夜經歷的事情太多,阿四直到跨坐上馬手握長鞭,仍然有些回不過神來。

林聽云為表尊敬稍微等了等,三息之後,問候呆愣的公主:“何時動身啊?”

“這就走吧。”

阿四揚鞭策馬,在距離新都咫尺之遙的地界,踩著朝陽頭也不回地奔向舊都。

第201章

騎馬返回鼎都的速度是來時的四倍, 一個月的車程壓縮到八日。坐馬車時阿四尚且抱怨,此時騎馬整日飛馳,林聽雲反倒沒從阿四口中聽到一句叫苦。

臨近關中, 林聽雲觀察天色, 勒令副官通傳全軍修整一夜,明日一鼓作氣趕到京畿。

入夜前, 又是一場淅淅瀝瀝的秋雨。

阿四坐在民居廊下, 接過林聽雲遞來的胡餅和水, 埋頭苦吃。

林聽雲順帶捏了捏阿四大腿, 見阿四面色奇怪卻無痛意,才放下心來:“看來你的身體還吃得住這樣的奔波, 今夜好好睡一覺, 明日之後就未必再有整覺了。”

阿四三五口嚥下夾肉胡餅:“我可是師傅你親自教出來的, 之後你只管發揮不用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只是這樣程度的回答還不夠。

林聽雲嚴肅道:“這支千人的禁軍騎兵,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護你的安危。一個人再強大, 以一敵十、以一當百,卻不可能以一敵千。你要答應我,萬萬不能逞強, 絕不擅自離開。只要這隻騎兵在,就能保證你在大周境內無虞。”

目前太子生死難料, 假使阿四出意外,對於局勢來說,是極度危險的。

“那師傅怎麼辦?你不是要領兵支援鼎都嗎?”阿四問。

林聽雲拂去阿四甲冑上的塵土,再三叮嚀:“兵可以從州府抽調, 有你和兵符在,與我而言到處都是士兵。所以你一定要做到我告訴你的, 保證自己安危。你一旦出事,我才真正無兵可用了。”

阿四認真道:“我明白了,直到回新都之前,我走到哪裡都會帶著禁軍。”

睡前,阿四用水簡單擦拭身體,而後躺在臥床上思考起這幾日突然發生的事端。一路上除了休息就是在趕路,並沒有沐浴的時間,趁著雨水未歇的空檔,阿四需要整理思緒。

除了邊軍和禁軍,其他州府的軍隊都由刺史調遣,林將軍在北境和禁軍中威望頗深,但府兵的兵卒到了戰時卻不由十二衛大將軍調遣,只受皇帝臨時選派的元帥指揮。未免將軍掌兵做大,大周曆來將元帥之職授予皇子,再有皇子隨軍。如今鼎都受困,楚王宋王俱牽涉其中,阿四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就阿四個人理解,皇帝的命令很簡單,就是讓她跟在林聽雲身邊做個好用的圖章,就像她手裡的兵符一樣,別丟別壞,全乎地回家就行。

可是,稀裡糊塗地來回不是她想要的。但她也不能不聽林將軍的勸告,安全是首要的。

阿四努力在記憶裡翻找關於陳文佳的事宜。阿四不懷疑陳文佳的實力和人品,陳文佳既不為官位動搖,不貪財好權,也不是一個認為突襲兵力空虛的鼎都就能推翻大周的蠢貨,又是個帶兵的奇才。那她攻入鼎都是為什麼?總不能是看上太極宮的殿宇,想進去用命坐一坐龍椅,吃頓美酒佳餚吧。

那是一個頗有俠氣的女人,如果她沒有因為仇恨陷入瘋狂,那麼她大機率不會拿城中的百姓洩恨。此刻在鼎都中的人,地位最高者就是太子和左相陳姰,此外就是尚且沒來得及離開的官吏及其家眷。

陳文佳的目標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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