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61節(2 / 2)

秦王長史再咳,眼神亂飛,你再不放手該掐死他了!

姬無拂恍然,不太好意思地鬆開手,虛偽道:“我手下勁兒大,總剋制不住,弄疼你了吧?”

“咳咳咳咳……”阿史那舍爾俯倒在地大聲喘氣,脖頸處手印鮮紅,啞聲道:“是我自己不小心。”

姬無拂笑著嘆氣:“你這樣我怎麼好意思。罷了,你這樣回去也太難看,我記得之前海船送回的奇珍中有一樣項鍊,足有一掌寬,鑲滿珠玉,正適合你,再給他選幾身合宜的衣裳並一頂遮身帷帽,再送還回去吧。”

這就是姬無拂要保他的意思了。

阿史那舍爾淚如珠串,感激不盡:“謝大王恩典。”宮人尋來一件披風蓋住阿史那舍爾身上不堪的情狀,帶著人下去重新梳洗。

秦王長史目送人離去:“大王真是年勝一年,日進千里啊。”

阿史那舍爾本來就是要保的,無非是多迂迴幾遍的區別。回鶻使節進京後,阿史那舍爾受了不少意外的磋磨,回鶻使節為之張目多次,可男子外向,顯然是不肯輕易跟從使節回到親阿姊回鶻王德清的庇護下。

正是將阿史那舍爾的這份心思看得分明,大周方面才擺出“只要王男願意,就隨你們接走”的態度。如果阿史那舍爾今日不撞上來,來日端王、宋王亦或是宗室哪個親王嗣王,總會有人站出來把人收走的。姬無拂今天不過是多過一道手,平白撿了一個恩情。

姬無拂端正態度,義正嚴詞道:“我可是認真的,摸了阿史那的臉,我就得負責,你去和鴻臚寺的官吏通通氣,正式去找使節下聘——就按早年定下的,‘官三品以上之家,聘資不過絹三百匹’替我下聘,再讓回鶻那邊陪送一份豐厚的嫁妝來。”

這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喏。”秦王這一回來,王府長史手頭又多了兩樁事。秦王長史順手收起冼暄的大作,就要出門替秦王奔忙。

秦王長史剛踩上門檻,秦王的話又飄到耳邊:“都說三歲看到老,阿史那舍爾三歲的時候看著挺正常,膽子小小一男孩,是不是太學的教學有問題?垂珠畢竟年輕,我不在京中時,長史每過把個月就去學館逛一逛。家國未來全系小兒,男孩就算了,可別把我養的孩子們教壞了。”

竟是先懷疑起太學的教學問題。

秦王長史幽幽嘆氣:“將男兒教成這般不著調的模樣,不正說明太學的學士頗有能耐麼?”

這倒也是。

姬無拂擺擺手:“那就算了,你忙去吧。順便提醒垂珠再清點一遍馬車行裝,後日便動身。”

秦王長史腳下一個趔跌,不可置信地回頭:那是要她在明日之內將阿史那舍爾的事情辦妥?

早知道,她就該跟著冼暄前後腳走,悔不該多餘一點好奇。

第280章

秦王宅是從送還阿史那舍爾回住處的當日, 阿史那舍爾穿的錦衣與他脖頸間誇張得令人生畏的寶石項鍊的傳說就在新都貴族中悄悄流傳。

阿史那舍爾毫不忌諱地出入宿衛聚居的坊市來炫耀獨一無二的飾品,咬字清晰地告訴見到的所有人,他的這身華服是秦王贈予的禮物。他說得多了, 別人談論起來也不再避諱, 只當是秦王聽聞回鶻王德清要召回在大周受教的質子特意宣揚自己與阿史那舍爾之間的曖昧關係。

鴻臚寺格外上道一些,當晚值守鴻臚寺的少卿聽到了最新鮮的訊息, 當晚連睡覺都免了, 連夜寫就國書, 將秦王與阿史那舍爾之間的曖昧傳言修飾成回鶻王德清與和親公子姬難一般無二的佳話。

等第二日朝會, 皇帝垂詢時,鴻臚寺少卿以最阿諛的態度向站立在前排的秦王擠擠眼睛, 然後義正嚴詞地向憤憤不平的回鶻使節宣告:“我大周乃是泱泱大國、禮儀之邦, 聖上更是仁德明君, 秦王對待阿史那宿衛是出於友善之心、伸出援助之手,兩人之間的感情純粹無比、日月可鑑。流言都是意圖破壞兩國邦交的惡言惡語,其心可誅, 出於對阿史那宿衛的名聲和未來考慮,應當參考恭王與阿史那王妃舊事,約為婚姻, 締結兩國百年之好。”

嘴巴張合之間,絕不承認秦王有任何錯處, 如果這件事裡有人犯錯,那就是放出流言的人、太學欺侮宿衛的人、那些嘴巴不牢靠的人,甚至阿史那舍爾自己不檢點的過錯,她們秦王是白璧無瑕, 一絲一毫的錯漏都沒有。

回鶻使節的大周話不太到位,即便鴻臚寺少卿已經把話極力說得簡單明白, 使節也是聽得一臉懵,等身邊的譯語人用回鶻語複述一遍後,使節的面色迅速漲紅,大聲用回鶻語說了好長一串。

鴻臚寺少卿把手往身後一背,睜著眼睛說瞎話:“什麼?我聽不懂。”

她聽不懂才有鬼了,譯語人無語地望了一眼上司,簡明扼要地向其她官員翻譯:“沒有得到神許可的婚姻會不幸,在回鶻王許可之前是不作數的。”

回鶻的國教是摩尼教①,見多識廣的鴻臚寺卿咕噥道:“《二宗經》我也看過幾頁,感覺和佛教有些類似,怎麼還有神?”

鴻臚寺少卿才不和回鶻使節吵架,吵贏傷感情吵輸丟臉,轉頭將連夜寫成的國書往御前送:“秦王無辜不假,但我朝不能與邊陲小國錙銖必較,有損大國氣度,既然回鶻有另外的禮儀,不如以國書回贈,料想回鶻王知曉秦王對待阿史那宿衛的寬厚,以己度人,也會願意讓阿史那宿衛留在我朝。”

皇帝將臺階下眾人的神色盡收眼底,道:“就這麼辦吧,另賜絹三百、金一百、茶一石、僕男三十作為聘金由使節帶回。中書舍人擬詔,阿史那氏贈為秦王承閨,秩正四品,往後各親王府皆從此例。”

這是今日朝會最後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說完常朝便散了,回鶻使節被譯語人哄著走出殿宇。姬無拂走得比回鶻使節還要晚,她被太僕寺卿宗氏攔住了。

宗氏正是前不久攔住阿史那舍爾把他按在大街拳打腳踢的宗絞的父親,此番叫住秦王是為賠禮道歉。宗氏先是長揖不起:“小兒無狀,某已家法教訓過……”

姬無拂不愛聽這些有的沒的,抬手打斷對方的廢話:“宗絞是你的男兒,竟還能落進太學去讀書,可見為人真的很不如何。男兒不教,多半是為父之過,你是頭一天知道他在外面為非作歹麼?恐怕不是吧。前二十載都不教,現在終於知道教養了,偏生還要拿到我面前來說,未免太沒意思了些。”

宗氏靜默片刻,再拱手道:“宗絞有過,當任憑秦王處置。”

姬無拂算是稍微滿意了一些:“宗絞的名取得不錯,及冠取字了嗎?”

宗氏審時度勢,秦王問一句他就答一句,絕不多話:“年十八尚未及冠,無字。”

“很好。”姬無拂點點頭,“阿史那舍爾如今是我宅中人,莫說是人,便是貓狗也沒有叫人平白欺侮的道理。衣袖沾了穢物,要麼洗去,要麼丟棄,昨日宗絞也很識時務,因此我也不苛求你,留你宗家三分顏面,你可以自己選。”

姬無拂盯著回鶻使節被譯語人拽著出門仍舊嘰裡呱啦的場景,嘴角不由上揚:“回鶻使節不日就要啟程,你要想清楚了。”

“秦王離京之前,某必定給秦王一個滿意的答覆。”宗氏再行禮。

說完,姬無拂視線從回鶻使節身上轉回宗氏臉上:“說實話,我一直覺得,像你這樣的人,不該教出蠢貨才對。聽說你給女兒招贅了一個聲名大噪的詩才?喜酒我就不喝了,等此間事了,我會讓人給你女兒添份賀禮。”

宗氏終於能笑了:“謝過秦王,小女定是欣喜欲狂。”

下午宗氏回到家宅,連夜把兒孫召集一堂,讓下人把昨日捱了一頓打起不來床的宗絞也抬進廳堂,當著所有兒孫的面,宗氏平靜地拿起事先準備好的白綾就要親手把幼-男絞死。

兒孫一窩蜂上前勸說,就算都看不上時常惹是生非的宗絞,眼睜睜看著宗絞被父親宗氏絞死也是一種不孝。

最後是宗氏即將招贅的小女兒制住了宗氏的雙手,鬆開時宗絞已經昏死過去只剩一口氣了。宗氏指著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宗絞警告眼前眾人:“今日我不殺他,明日我就去鴻臚寺將他的姓名報上去,當做運送回鶻的聘禮,以此來向秦王、承閨阿史那氏賠罪。”

宗氏族親都不再說話了,比起當場把宗絞絞死這種當場下地府行徑,遠嫁外蕃的處罰也算是遵循舊例了,不輕不重,好死不如賴活著,看得開就還能活。

另一邊,回到王宅的姬無拂正在反省自己越來越視人命如草芥的心態,被人跪啊拜的次數多了,實在很難把自己和別人都當做一樣的人。但反思己身這種事對姬無拂來說實在是有些太陌生了,實在起不到作用。

明明她一直是個助人為樂的好親王,最近幾樣事都是自己撞到手心,退一萬步來說也不能怪她啊。唉,怪只怪新都的風水不好,男人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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