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65節(1 / 2)

姬無拂又拋下一枚棋子:“我有兩個屬官受傷了,一個說是意外傷的不重,一個還在昏睡。兩個人,分別是在南安縣、龍溪縣出事的,於是我讓人去打斷了兩位小郎的隔壁。一個斷右手,一個斷左手。”

左手需要將養,右手則是前程,不能書寫的人不會有仕途。

近日風聞不斷,老裴相也略有耳聞:“以他們的資質,這不算沉重的代價——”

姬無拂搶先說出下半句:“人太多了,我不能分辨是誰下的手,所以我也隨便揪出兩個打斷了他們的手。”

“唉……”老裴相又開始嘆氣了,自從和秦王再次相逢,她總是在嘆氣。

在姬無拂的小時候,遠在還可以被親近的侍從叫喚“阿四”的年紀,所有她的眼中的“大人”都是相當厲害的人物,直到她長大、她成為被人尊敬的王,再回首記憶中人,依然懇切地承認她們都是非凡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姬無拂的決定不再被幹涉,即使她在下一步被大多數人都不贊同的棋,也沒人會將反對放在明面上,就連她的對手也要猶豫自己是否被允許戰勝她。這未必是一件好事,同樣不能稱之為壞事。

猶如此刻,老裴相公正的秉性不贊同,卻說不出反對的言語。

姬無拂咧嘴笑:“我說出來,並不是想為難裴師傅。等裴氏抵達,我就會帶著長壽回京,這裡的局面就勞煩裴師傅了。”

“唉。”老裴相嘆息道:“我之前不是答應你了麼。”

自從科舉興起,各地郡望世族多聚居都城,族地中留下的人往往不多。這給了姬無拂操縱的空間,也讓姬無拂和皇帝之間的距離更遙遠,御案上彈劾的奏疏會比冬日屋簷的雪花更厚重。

可以正常糾察的事情,何必用過激的手段把人逼的太緊?一

“這是我想要的方式。裴師傅不用站在我這一邊,只要公正地評判我就好,最好能義憤填膺地和當地世族們聯合起來寫奏疏上達天聽……”姬無拂的設想正和老裴相完全相反。

只要再添一把火,讓這裡的世族畏懼她、仇恨她,把視線從“小”的田地上,上升到與秦王進行“大”對立。畏懼就會讓他們不再對她的屬官下手,仇恨會消磨人的光陰,福州百姓發展的時間就會被放出來。

如果他們的膽子再大一點,選擇直接截殺親王的車隊,那就更好了,福州會因此成為一片足夠乾淨的土地。

想象總是能帶來超乎尋常的滿足,也讓人鬆懈。姬無拂拿取棋子時不留神帶倒了瓷質的棋罐,如瓷如玉的白子傾吐在石桌上、飛濺一地。這樣的好東西,顯然是老裴相的心頭寶,走到哪兒帶到哪兒,終於壽終正寢。

清脆的散落聲結束,僕從敲響院門:“裴孺人進城了,請見秦王。”

長途跋涉千里,回到秦王身邊的孺人裴氏在侍從引路下進門,見到的就是大母與大王麻木的臉和一地狼藉。裴孺人上前見禮:“問大王、大母安。”

姬無拂敲敲棋盤,依稀記得自己那裡還有一副從太上皇手中得來的珍品:“就下到這兒吧,回頭我叫人送一副更好的來,今天打攪裴師傅了。”

老裴相默默點頭,仍然為自己痛失心頭寶物而感到惋惜。

姬無拂則抬頭瞧了眼裴氏:“看著要比先前的時候規矩,不錯。你既然回來了,就在裴師傅身邊好好盡孝兩日吧,再過兩天就該回京了。”吩咐完了,才想起該問一句老裴相:“裴師傅若是有心,也可留他多在身邊陪伴些時日。”

“秦王身邊不缺美人,我身邊也不缺侍奉的人,可這孩子的心眼卻缺的厲害。”老裴相對這個被女兒推出來的孫男沒太多能教導的,但畢竟姓裴,“路途遙遠,這孩子就多留在我身邊一段時日吧。”

新都的秦王宅院可是前所未有的熱鬧,多一個少一個裴孺人也不會有太大不同。

姬無拂笑道:“那就這樣吧。”

老裴相疲乏地擺擺手:“快走吧。”

被三言兩語決定了去向的裴孺人呆愣愣地送走主君,扭頭委屈地向大母哭訴:“為什麼大王不喜歡我呢?”

老裴相只感覺頭腦發昏:“你娘把你嫁出去的時候就沒告訴嗎?裴家哪個小郎是為著喜歡嫁人的,都是為著討主君的喜歡才選了你們。”

“既然選了我……”

老裴相十足地寒心:“是看在我老臉上選了你。”

人終究不比物件,不能退換。姬無拂將裴孺人丟在福州照顧老裴相,帶著只有原先半數的人馬車踏上回京的路。比起秦王來時,閔縣內衣著華貴的人少了,出入的庶民百姓填補了這份空缺的熱鬧。

長壽自覺蹭上姬無拂的車駕,數日都保持著躍躍欲試的姿態。姬無拂忍了好幾日,才問出口:“你到底在期待什麼?”

長壽眼巴巴望著窗外的景緻:“長庚說季母馳騁殺敵的英姿十分瀟灑……”

姬無拂黑了臉,全然忘記了自己此前不切實際的設想,簡直想剖開姪兒的腦子看看裡面裝了些什麼:“瀟灑歸瀟灑,行路在外還是安全為上。”

第288章

抵達新都三十里開外, 車隊停下修整,侍從打水燒水供秦王與長壽清洗。馬車足夠寬敞,容納浴桶之外還有餘地供宮人站立、供長壽更衣。

長壽沐浴完畢, 踩著木屐噠噠走下馬車, 腳步快得後頭的侍從追不上,她逮住姬無拂的衣袖:“季母, 我且有話與你說。”

姬無拂正騎馬遙望新都方向, 突然被姪兒拉住, 也不驚訝:“怎麼著急做什麼?”姬無拂歪歪頭, 手指點點自己的鬢髮,示意:“我又不會跑, 你先讓侍從替你擦乾頭髮。倒春寒, 別凍著了。”

長壽微微氣喘, 顯然是從浴桶裡爬出來就往這邊跑,生怕人跑沒了,此刻也狐疑地打量姬無拂神色:“你真的不跑?不跑你就下馬, 我們先聊聊。”

趕路的這段日子裡,長壽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姬無拂不像是會這樣安穩回京的人——最惹人懷疑的就是, 誰到家門口了不先回家,先在外面洗澡的。洗澡這種事情, 什麼時候都來得及吧,難道回去了還會有人不讓她洗澡?肯定是要拖延時間吧?

“走吧。”姬無拂面對孩子總是很好說話的,下馬時順帶看了一眼繡虎。繡虎便自覺接過滿臉焦急的侍從手中握著的棉布,屏退四下, 獨自跟上大小兩個祖宗,為長壽擦乾頭髮。

不遠處的河邊有一列柳樹, 確認四周無人後,長壽便急急地開口:“季母是不是不打算回京?”

姬無拂靠在樹邊,雙手虛虛抱胸,先思考自己近來的表現,反思好一會兒也沒發覺異常,嘟囔道:“真是奇了怪了,你怎麼看出來的?”

長壽的臉色登時青色,氣急敗壞道:“季母特地停在此地沐浴更衣,不會是想要趁著我在沐浴直接跑掉吧?”

“怎麼會?我就算是要走也會提前和你說明白的。”姬無拂自認是個很負責的長輩,絕對不會做出亂丟姪兒的壞事。

要不是繡虎圍著長壽擦拭頭髮,她氣得都要跳起來了:“那你怎麼不洗?”

姬無拂理所當然道:“燒水沒那麼快,要是我洗了你熱水不夠用怎麼辦?”

涼風一吹,長壽打了個寒噤,自覺裹緊簡單披在身上的衣裳,理智慢慢迴歸:“噢,那我們還是聊聊季母要去哪裡吧。”

姬無拂反正還沒洗,靠著樹幹一屁股坐在樹下,拍拍大腿懶洋洋地回答:“別猜了,來坐下休息休息,我都會告訴你的。猜著多累啊,你娘和太子阿姊都是愛讓人猜心思的,我做人簡單,直接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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