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67節(1 / 2)

冼暄低頭稱是:“喏。”

“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 聰明人總是會想得太多。你既然還是要留在我身邊, 今後要放下那些胡思亂想,我們要走的是人間大道。”姬無拂原本是想把冼暄留給阿姊或者皇帝驅使的,有孟予領路, 少不了冼暄的前程。不過,冼暄有自己的想法,姬無拂也不打算強硬幹涉。

車馬一路慢行, 姬無拂再次撿起了曾經在姬若木身邊學到的那些東西,每每在某處縣鄉停留, 就要著手去市、田瞭解一番民生。糧價幾何、田間百姓衣食如何、村莊內人口面貌……即便當地官員有心隱藏,初時或許容易受矇騙,時日長久見識增長便能一眼明辨。

走走停停將近兩月,秦王的馬車終於摸進了幷州的城門。幷州比起福州, 說不盡的繁華風流,又與新都有著不盡相同的風采。幷州刺史年初新換任, 是個情理上與秦王應該頗有交情的人物,老裴相的幼子、孺人裴氏的母親裴慕青。

秦王首肯,裴慕青與之同乘氈車,四面放空的氈車最適宜觀景,其餘衛官侍從則圍車步行,車隊佔據了大半的街道,時不時有百姓站在長街兩側垂首等候氈車離去。

兩人談天免不了說起老裴相與裴孺人,裴慕青面露慚愧:“犬子無狀,是我管教不力……”

“刺史不必愧悔,有裴師傅在,想來裴氏受教之後,定會有所長進。”姬無拂派人拐走裴慕青八十歲老母,自認也沒幹好事,受不起裴慕青的歉禮。

與其和裴慕青討論子男教養,姬無拂更好奇幷州城內風俗,左右環顧後,目光凝在一處宅院門口:“幷州文風甚重,人皆好文,就連遷居,最重的行囊也是書冊,竟然還有數車竹簡。”

與不滿而立便病逝的宗室郡王聯姻的王家被皇帝遷怒,流放的旨意已經送到幷州。平白遭了飛來橫禍,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幷州當地的官吏處置時手下留情,給留了拆家的時日。太原王家是當地望族,傷了一支,不至於傷筋動骨。

年不滿七歲的女兒被僕從摟在懷裡,母親哀哀哭泣,拉著清瘦的少男不肯放手。女兒受新律法庇護,可以跟隨和離的母親改姓獲得庇佑,十來歲的男兒只能跟隨父輩流放千里之外,稍有不慎便是天人永隔。

都是她的孩子啊,母親哭得心碎,過路人也跟著落淚。

姬無拂凝神細看門前閥閱,“原來是王家人,真巧啊。”偏偏在這個檔口叫她看見了。

裴慕青道:“這娘子也是我族中女兒。看來是我來幷州不久,身邊胥吏尚且有些不知分寸。”

“既然是裴姓女子,想必早晚會明白,儘早脫離不知分寸的夫家,對她、對她的女兒而言,都是一樁好事。”姬無拂注視著被胥吏“請”上車的一眾人,其間也有中年女子,褪去首飾、衣裙素樸,挺直脊背踏上簡陋的木車。

既然是通婚的人家,裴慕青自然認得其人:“她是個極為驕傲的人,從前是,現在仍舊是。這座城裡有無數這樣的女子,她們沒有任何過錯。”

“我初到福州時,見識過埋於陰溝的嬰女、十二三歲便為人母的女兒……裴刺史,她們也沒有任何過錯。人受了苦痛,不發出去,就要熬壞自己的五臟六腑。這份罪,如果不向那些不滿而立便為人大父的男子討要,該向誰討要?”

姬無拂伸手按住裴慕青的衣袖:“裴刺史,你該明白的。你我能同坐一車,輪下碾的是我父、你父、你夫以及裴氏的骨頭。他們也都是有傲骨的。所以,我一向感恩刺史舍了裴氏,愚笨些,何嘗不是母親愛護之心呢?”

都是寧肯昂著頭去死的人,可死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留下史書寥寥幾句也任人修改。

裴慕青側目:“秦王與當年不同了。”

姬無拂垂下眼:“刺史與我素未謀面,又怎知我與當年不同?幷州比較福州稱得上一句物阜民豐,但在有些事情上卻比福州難纏得多。你要勸著他們些,幷州的田地清點要儘快,要慶幸來此地的人是我。”冷淡地吩咐侍從:“繼續向前走吧,我要選個合適的住處。”

誠然姬無拂是個極心軟、又容易被人看透的青年人,因為擁有的太多而顯得過分大方,甚至有些冤大頭的地步。但是,姬無拂並非是個能甘願受人擺佈的人啊。

之後一月,凡是宴請,姬無拂來者不拒。

最先去的是王家的宴樂。幷州舊稱太原,太原王家的宅院自是最值得一看的,王家人也有意招待秦王下榻,奉上成列的歌舞侍男。姬無拂婉拒了,氈車駛離時卻再三回顧,有不捨意。

某州官便問:“大王若是中意王家宅院,留宿王家也未嘗不可。”

姬無拂被逗笑了:“這地方再好,還能比得過宮室嗎?哪怕他比得過,也是不敢認的。”

州官窘迫:“某唐突了,秦王可是留戀溫柔鄉?”

姬無拂笑意難止,大笑出聲:“我是在想啊,宅院的地段是很不錯,坐北朝南,地方也足夠大了,適合修葺北都的行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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