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陽壽換的公主命 第166節(1 / 2)

皇帝對子輩尚且有幾分留心,孫輩年歲差的太多甚少關注,隨口問幾句:“你在福州一年過得如何?”

“秦王關照兒尤甚,雖不及京中,也吃穿無憂。”

皇帝再問:“福州百姓如何?”

長壽察言觀色:“兒所見所聞之處,亦是衣食不愁,多賴秦王治理有方。”這不是假話,秦王都拿家底去填了,福州百姓必定會迎來一個前所未有的豐年。

皇帝的面色毫無波動:“可有所得?”

長壽目光下移,老老實實地回答:“跟著孟縣令學到了不少。”

“嗯,路上辛苦,去和你母親說說話吧。”皇帝高抬貴手放人。

這就讓她走了?

長壽驚訝地眨巴眼睛,不成想皇帝見到她獨身歸來,竟然不問秦王事,僅僅關切一番近況,便讓她下去歇息。起身出門時,她手裡還捧著茶碗——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

長壽不知道的是,門一關皇帝就扭頭向衛國公嗔怪:“孩子長大了,都不樂意歸家。還叫玉照家的姪兒替她來說話。”

衛國公閔明月戎馬半生,兩鬢風霜要比皇帝更重,回京之後頂著金吾衛大將軍的名頭,開始了養老教孫的生活。閔明月的兩個孩子實際上都沒養幾年,基本上都是拋給皇帝養的,如今孫兒尚小,她唯一一次受挫就是在陳文佳身上感受到教子的苦惱,直到現在也沒明白這個學生是哪裡教的不對,面對皇帝的煩惱也給不出合適的建議。

但是,衛國公在這方面有著獨到的見解:“秦王已經是個足夠省心孩子了,甚至稱得上是乖巧。少年人都是愛往外跑的,虎豹不會留家,這是好事吧?”

“是啊……四娘是個好孩子。”皇帝站在窗邊遠眺,新都的佈局與鼎都相近,但更加繁華,是一座完全屬於她的都城。

衛國公爵中是酒,軍帳中少喝的酒水,是一定要補回來的。衛國公端著滿杯酒水,落後皇帝一步,望著天邊:“孩子是困不住的……玄鳴能長成如今的模樣也是託陛下的福,我這輩子是再教不起學生了。”

皇帝也還記得陳文佳,她的宮廷裡有很多各地進獻的天才,但如陳文佳一般生來有捅破天的膽色、且兼備才幹的人卻百年難遇:“如此人才卻不能為我所用,實在可惜。”

*

眾多的車馬停留在城外,即便是三十里外,也不可能完全避開眾多耳目。姬無拂只是不回家,不打算躲躲藏藏地避開人,由著侍從準備膳食,坐在搭好的帳簾下等頭髮擦乾,然後美美地睡了一覺。

姬無拂睡醒時還有些猶在夢中的朦朧呆愣,等餐飯端上來,熱騰騰的蒸汽撲面而來,她才恍然清醒,拿起勺子戳了戳肉羹。

親王出行自帶廚子,作為秦王府的屬官,冼暄樂呵呵地向侍從道謝,然後毫不客氣地跟著享受。姬無拂眯著眼等勺子上的熱氣散去,才把肉羹塞進嘴裡:“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

冼暄邊吃邊答:“秦王府的事兒應該是沒有的,就是最近庫房裡窮了些。不過屬官宮人的俸祿朝廷照發不誤,後院男人凡是有名分的也有一份銀錢餬口,衣衫上又自給自足……聽長史說,就是送禮麻煩些,畢竟聖上與諸王逢年過節送來的禮物也不能隨便轉贈。”

姬無拂是姊妹中年紀最小的,過了好長一段只收禮物不送的日子,逢年過節還有妾臣的贈禮,認真論起來——“除了長壽長庚以外,誰還需要我送禮嗎?”

太上皇不著家,皇帝不過壽,齊王晉王跟著皇帝不辦,吳王喪母不辦,太子生日閉門謝客和陳相單獨吃飯,齊王自認方外之人也不為女兒姬宴平過生日……這些事姬無拂身邊一向有操心的人。

非要說的話,就是從前都是神雪姑操辦,但最近神雪姑跟著姬無拂到處跑,這些麻煩事也落到長史的頭上了。

冼暄輕咳提醒:“眼下秦王宅內務暫時由謝孺人操持,四時八節與各家都有往來,逢年過節更是貼補宮人屬官。長史是覺得謝孺人大約是用到陪嫁了,想著問一問大王是不是要貼補一二。”

姬無拂腦瓜嗡嗡:“又不是我讓謝孺人花用的,他在外行走難道不借我的臉面?謝家把他嫁過來不就是為的這個嗎?長史也是,跟了我這麼些年了,怎麼還這麼要臉面。回訊息給她,讓她別瞎操心。回鶻的陪嫁不是也送到了嗎,覺得不放心就讓兩個輪著來幹。”

被冼暄這一打岔,尊貴的秦大王終於想起自己是個有家有業的成年女人,除了城中要靠她養的家眷外,她在城外還有不少產業,根本不必風餐露宿。姬無拂斷然拒絕了要補貼家眷的提議,然後決定先去工坊住一晚上,看看這一年的賬簿。

秦王回京的訊息果然早就傳開了,姬無拂的車馬進入宅院時無一人表示驚訝,反倒表露出迫不及待的架勢。自從姬無拂為最得力的匠人請功,封為子爵之後,匠人們看向她的視線一直都火熱得讓人無法忽視。

姬無拂已經習慣了,拿過賬簿粗略看過,在領頭的匠人期期艾艾的注視下,果斷將惱人的賬簿丟進冼暄的懷裡,善解人意地主動挑起話題:“這一年裡,你們也該有所成果吧?帶我去看看。”

冼暄強顏歡笑地接過一沓賬簿,日漸單薄的背影令人同情。與之相反,匠人們歡天喜地,不但為姬無拂介紹了改良的水輪機械,還獻寶似的開啟了位於宅院最深處的屋門。

匠人能將花燈做到宮殿美人藏於木匣且無一不精的地步,而今改在水力紡紗上下功夫,也帶來了足夠令人驚歎的變化。

江流邊排列開,多到一時望不到頭的木工輪子,有條不紊、且日夜運轉。水力是有極限的,至少眼下是已經到了瓶頸。於是,匠人們自發地將注意力投放到其他的載體上,比如火。

屋內陳放著一座不大的擺件,以銅鐵為主,柴火加熱了水,蒸汽推動活塞,活塞上浮拉動槓桿。

姬無拂伸手遮住臉頰,慶幸起今夜穿著的是寬袖外服,可以擋住自己近乎落淚的神情。她從沒想過,當年書本上簡單的一句話,落到現實讓她欣喜欲狂得幾乎要喘不上氣。

槓桿的另一頭懸掛著一塊四四方方的鐵錠,今後,可以有無數的東西來替換它。

姬無拂只是在淺薄的記憶裡隨口摘出一兩句話,而眼前的人們卻讓她真正地望見了未來。

姬無拂拉著領頭的匠人問:“這是誰最先提出的主意?不管是你們誰先提出的,我都保你們所有人百年富貴。”

人群中的一個匠人輕輕推出了自己的女兒,小心翼翼地說:“是這個孩子的意思。”

第290章

天未亮, 車馬就重新上路了,姬無拂策馬跑在最前列,耳邊是呼嘯而過的風, 衛士和冼暄揚鞭追趕, 但都沒有她來得快。車與馬、人都在埋頭趕路,姬無拂盡興才會停下來, 屬官和衛士只能不停地追趕, 連說話的空餘都沒有。

山與河流之間迴盪著的只有姬無拂的笑聲, 和笑過頭止不住的咳嗽。

姬無拂的馬陪伴她多年, 心靈相通,輕輕收緊韁繩就能讓馬腿交錯的步調慢慢減緩, 直至在寬闊的官道上停留。待到姬無拂呼吸平順, 冼暄追趕上來, 驚慌得滿頭是汗:“大王跑馬是輕鬆了,好險把我們做下屬的嚇死。”

“我太高興了。阿暄,你知道嗎, 如果不是怕嚇到那個孩子,我樂意將世上一切奇珍異寶都賞賜給她。”自從及笄以後,姬無拂再沒這樣興奮過。

冼暄掏出汗巾擦擦額頭:“是、是, 就算大王說要把人家孩子抱回來當嗣王我都相信。”

騎馬馳騁時,姬無拂感覺渾身都在沸騰, 後知後覺感到涼意:“如果她和她的母親都樂見,我會這麼做的,但不是現在。春天還有些冷,花苞是極容易跌落枝頭的, 再過些年吧。”

在隨從們眼中,秦王過度的振奮在三兩日後消散, 很快就變回原先那個人了。唯有冼暄不同,她認為姬無拂日盛一日地亢奮。為此,冼暄整日晃盪在姬無拂身邊,聊一些有的沒的,旁敲側擊的最終目的就是問清楚:大王要去山東做什麼?要對山東士族做什麼?

此時的山東士族,指的是華山、崤山以東範圍內門閥士族。

騎馬過頭了也是會累的,姬無拂癱在馬車內休養生息的時候也不介意偶爾和人聊一聊:“福州對於中原來說,算是蠻地了吧,就連在福州推行變革都要受到莫大的阻力,更何況山東士族盤踞之地?”

“莫大的……阻力?”冼暄的思緒短暫地停滯了一瞬,回頭來問,“有大王在福州,還隨贈了厚實的家底,福州百姓就算不為大王立廟做傳,也是夾道歡迎了吧?難道遇到了什麼麻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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