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悔一番纵横捭阖,借刀杀人之计终见成效。北蛮铁骑如退潮般倒卷而回,调转马头全力扑向曾让朝廷头疼不已的响马寨义军。京城之中,虚假的欢腾弥漫开来,龙椅上的天子长舒一口气,衮衮诸公更是弹冠相庆。柳不悔深谙庙堂之道,将这泼天功劳大半划归国师府名下,既堵住了悠悠众口,也为日后调用那些桀骜不驯的“奇人异士”铺平了道路。
朝堂的喧嚣尚未落定,东南沿海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再至——倭寇如蝗,登陆肆虐,烧杀掳掠,沿海数县已成焦土,生灵涂炭。
“陛下,”柳不悔出列,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北境暂安,然东南糜烂,刻不容缓。臣请命,率麾下‘奇士’,南下平倭!”他刻意强调了“奇士”二字,殿内瞬间寂静。鲜少有人知晓,他麾下的奇士,皆是些被国师府招安的妖魔,此事极为隐秘。
天子望着柳不悔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最终颔:“准奏!朕赐你东南诸道便宜行事之权,务必荡清倭氛,还我海疆安宁!”
没有旌旗招展,没有大军随行。柳不悔只带了五个“能人异士”和一队身怀密宗武功的喇嘛,悄然离京,一路向南。这五人,个个气息诡异:独火鬼王周身缠绕幽蓝烈焰,所过之处草木枯焦;天狼妖王凶戾如饿狼,獠牙外露,眼神凶狠;百眼魔君阴寒似九幽,千足蠕动,毒雾缭绕;九幽魔君黑袍猎猎,袖中血雾翻涌,隐约传出万千厉鬼哭嚎;玄阴姥姥诡谲多毒,白如霜,眼底透着刺骨寒意。他们行走间引得鸟兽惊飞,连官道上的行人商旅都本能地远远避开,仿佛嗅到了无形的血腥与灾厄。
柳不悔一袭墨色战袍,立于船,眺望东南海域。身后五位魔头各显凶威,煞气冲天,搅得海面阴风怒号,浊浪排空。
独火鬼王脚下甲板被灼出焦黑脚印,他咧嘴狞笑:“区区倭寇,也敢犯我华夏?待本王一把火烧个干净!”
天狼妖王蹲踞桅杆之上,猩红狼瞳扫视海面,獠牙间滴落腥臭涎水:“听说东瀛武士血肉鲜美,本座今日要饱餐一顿!”
百眼魔君盘坐船尾,背后密密麻麻的妖目闪烁寒光,阴恻恻道:“本君许久未尝活人精血,今日正好开开荤。”
九幽魔君黑袍下血雾翻涌:“这些倭寇的魂魄,正好炼入我的‘万魂幡’!”玄阴姥姥拄着冰晶蛛杖,嘴角含笑却眼神冰冷:“老身的‘冰魄寒毒阵’许久未开张了,今日就拿这些倭狗试试威力。”
柳不悔走在最前,一身素净青衫,与身后这群奇形怪状、煞气冲天的魔头形成诡异对比。他面色平静,眼神深邃如古井,仿佛身后跟的不是一群随时可能反噬的洪荒凶兽,而是温顺的仆从。
“柳大学士,”天狼妖王舔了舔锋利的獠牙,声音粗嘎,“东南的倭人,血可够热?骨头够不够硬?”他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残忍光芒。
“妖王稍安,”柳不悔头也不回,声音平淡无波,“到了地方,自有你施展之地。记住,我要的是倭寇尽灭,片甲不留,而非……滥杀无辜。”最后四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玄阴姥姥出“桀桀”的怪笑,拐杖顿地,一圈肉眼可见的冰霜蔓延开:“小娃娃们,姥姥的‘冰魄玄毒’正缺些活物滋养,倭人的魂魄,想必也别有一番风味。”
九幽魔君的黑袍无风自动,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血…怨魂…越多越好…凝练血煞…”
独火鬼王只是嘿嘿低笑,指尖跳跃着一簇幽蓝的火苗。百眼魔君则闭目养神,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数日后,东南沿海,一个曾经繁华的渔港小镇,如今已成人间炼狱。浓烟滚滚,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和海水咸腥混合的绝望气味。残垣断壁间,倭寇狰狞的狂笑、百姓凄厉的哭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数十名倭寇正围着一处尚未完全烧毁的祠堂,祠堂里躲藏着最后一批惊恐的妇孺。为的倭寇头目穿着花哨的具足,手持长刀,正用蹩脚的官话叫嚣着污言秽语,指挥手下撞门。
就在祠堂大门摇摇欲坠,绝望即将吞噬一切之际——
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骤然降临!岸边的浪涛似乎都为之一滞,燃烧的火焰猛地一矮。所有倭寇的动作都僵住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攫住了他们,连祠堂内的哭嚎都瞬间死寂。
柳不悔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村口一处半塌的望楼上,青衫在腥风中猎猎作响,眼神冷漠地俯瞰着这片焦土。在他身后,五道身影缓缓显形,如同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魔神投影。
“啧,一群聒噪的蝼蚁,扰了爷爷清净。”天狼妖王最先按捺不住,喉咙里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琥珀色的兽瞳瞬间锁定那群撞门的倭寇。
“鬼王,”柳不悔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不带一丝烟火气,“那些船,碍眼。”“嘿嘿嘿……”独火鬼王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枯槁的身躯猛地挺直。他双臂张开,对着停泊在港湾内的十几艘倭寇战船,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他周身空气剧烈扭曲,温度飙升!只见他张口一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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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不是火焰,而是一道粘稠如岩浆、色泽暗红近黑的恐怖火流!这火流带着焚尽八荒的毁灭气息,如同一条咆哮的火焰巨龙,瞬间跨越数百步距离,狠狠撞在为的倭寇安宅船上!
没有爆炸,只有恐怖的吞噬!那坚固的船体如同热蜡般迅融化、塌陷!船上的倭寇连惨叫都来不及出,便在暗红魔火中化为飞灰,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火流去势不减,横扫而过,一艘、两艘、三艘……所过之处,海水剧烈沸腾,白汽冲天,所有战船都在几个呼吸间化作燃烧的残骸,沉入滚烫的海水。整个港湾变成一片熔炉火海!
“嗷——!”天狼妖王再也按捺不住,出一声震天动地的狼嚎!他庞大的身躯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血影,轰然撞入那群撞门的倭寇之中。根本无需狼牙棒,那双蒲扇般的巨爪就是最恐怖的武器!
噗嗤!咔嚓!骨骼碎裂、血肉分离的声音密集响起!一个倭寇被他直接抓住头颅,五指用力,“嘭”的一声如同捏碎西瓜!另一个倭寇被他拦腰抓住,双臂一分,硬生生撕成两半,滚烫的鲜血和内脏泼洒一地!他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横飞,倭寇在他手下如同纸糊的玩偶,被以最原始、最暴力的方式拆解、碾碎!浓稠的血浆很快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他舔舐着嘴角的鲜血,出满足的咆哮,凶威滔天!
祠堂前的惨剧让其他倭寇魂飞魄散,一声喊,四散奔逃。
“哼,污秽之物,也配玷污吾眼。”九幽魔君沙哑的声音响起。他缓缓抬起枯瘦如柴、指甲漆黑的手,对着那些逃窜的倭寇凌空虚抓。黑袍下,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刺鼻铁锈腥味的黑红雾气汹涌而出!
这雾气如有生命,瞬间弥漫开来,度奇快无比。被雾气笼罩的倭寇,身体猛地僵直,眼珠瞬间变得灰白、空洞,脸上浮现出极致的恐惧和痛苦!紧接着,一道道半透明、扭曲挣扎的怨魂虚影,硬生生被从他们七窍中拉扯出来!这些新生的怨魂出无声的尖啸,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疯狂地涌向九幽魔君的黑袍,如同百川归海,被其吞噬!失去魂魄的倭寇尸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和生气,迅干瘪、黑、腐朽,化作一具具枯骨散落在地。生机断绝,死寂蔓延!
与此同时,一直沉默的百眼魔君也动了。他蜡黄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宽大的道袍袖口轻轻一抖。一股无色无味、却带着奇异甜腥的薄雾,如同活物般悄然扩散,精准地飘向另一股试图结阵抵抗的倭寇精锐。
那些倭寇吸入薄雾,起初毫无异状,甚至还在凶狠地呼喝。但仅仅数息之后,他们的动作猛地一滞,眼白迅布满血丝,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青黑色脉络。紧接着,他们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喉咙、胸膛,仿佛体内有无数毒虫在噬咬!神智彻底陷入混乱,他们不再区分敌我,挥舞着刀剑,嘶吼着砍向身边的同伴!自相残杀,血肉横飞!场面比刚才天狼妖王的杀戮更加诡异恐怖!
最后一股倭寇的头目,是个悍勇的武士,目睹同伴惨状,心胆俱裂,却也被激起了凶性,怪叫着挥舞太刀,带着仅存的十几名心腹,竟朝着看起来最“弱”的玄阴姥姥冲去,试图擒贼擒王,或至少杀出一条血路。
“桀桀桀……”玄阴姥姥出一串冰渣摩擦般的刺耳笑声,眼中寒光大盛,“不知死活的小虫子,正好给姥姥的蛛儿添点零嘴!”
她不闪不避,对着冲来的倭寇,张口一吐!一道晶莹剔透、细如丝却坚韧无比的白色蛛丝激射而出,在空中瞬间分化、交织,形成一张覆盖方圆数十丈的巨大蛛网!这蛛网散着恐怖的寒气,边缘垂落的丝线上,凝结着幽蓝色的冰晶毒液。
倭寇头目一刀斩在蛛丝上,“铮!”竟出金铁交鸣之声,刀刃被牢牢黏住,一股恐怖的寒气顺着刀身瞬间蔓延而上!他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度覆盖上厚厚的白霜,并迅向全身扩散!他想弃刀,却现连手指都被冻僵了!其他倭寇撞在网上,同样被死死黏住,寒气入体,动作瞬间僵硬,皮肤青,口鼻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冰渣。
玄阴姥姥拐杖轻轻一顿:“冰魄玄毒,凝!”
咔嚓!咔嚓嚓!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响起!那些被蛛网黏住的倭寇,连同他们手中的兵器,瞬间被一层厚厚的、散着幽蓝光芒的坚冰彻底包裹!冰雕内部,他们惊恐绝望的表情栩栩如生,连神魂都被那恐怖的寒毒冻结、禁锢!十几尊姿态各异的冰雕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生机彻底断绝,成为这片死亡之地上最凄美的“艺术品”。
腥风依旧,但哭嚎与狂笑已然止息。渔村废墟上,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海水冲刷残骸的哗啦声,以及……几个魔头意犹未尽的喘息或低笑。
柳不悔缓缓从望楼走下,青衫依旧,纤尘不染。他踏过焦黑的土地、凝固的血泊、散落的枯骨和那些晶莹的冰雕,目光扫过麾下这五个刚刚制造了人间炼狱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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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火鬼王满意地看着港湾里仍在燃烧沉没的船骸,指尖跳跃着欢快的火苗。天狼妖王舔舐着爪子上残留的血肉碎末,眼中嗜血的赤红尚未完全褪去,他看向柳不悔的目光深处,除了服从,更有一丝被血腥彻底点燃的、难以压制的原始野性。
百眼魔君默默收回毒雾,蜡黄的脸上依旧无波无澜,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点尘埃。九幽魔君的黑袍似乎更加深邃浓郁,隐隐有无数怨魂在其中哀嚎翻腾。玄阴姥姥则拄着拐杖,走到一尊倭寇冰雕前,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敲了敲坚冰,出清脆的声响,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阴笑。
“做得不错。”柳不悔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东南沿海,倭寇据点不止一处。今日,只是开始。”他目光扫过天狼妖王眼中那抹躁动的赤红,又掠过玄阴姥姥指尖残留的幽蓝寒毒,最后落在九幽魔君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的黑袍上,眼神深处,一丝冰冷的、掌控一切的幽芒一闪而逝。
以魔制寇?不,这是驱虎吞狼,更是将更深的血海与怨孽,引向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柳不悔转身,望向南方更广阔的海岸线,那里,还有更多的“功劳”在等着他和他的“奇士”们去收割。而他身后,刚刚饱饮了鲜血与魂魄的魔头们,在短暂的满足后,那被强行压抑的凶性与贪婪,已在无声地躁动、酝酿。这柄由他亲手磨砺的“魔刃”,锋锐无匹的刃口在斩向敌人的同时,也将东南的血腥风暴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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