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在這種情況下,各方勢力必然會努力追查白鶴生的下落,得到崢嶸後,不管是留作紀念品,還是送給劍閣或縹緲峰當人情,都是上上選,要是選擇前者,還能打臉縹緲峰,白鶴生這個最清楚自己傷勢的人說不準會狗急跳牆。
即便不成,各方面的壓力,也足夠他們兩人舉步維艱。
嘖——這群小子真是狠辣,心肝脾肺難不成是在毒藥裡泡出來的不成。
倒是老和尚這句話說得有意思,他是究竟想要提點,還是想要警告?
“噢?我還以為出家人四大皆空,沒想到竟也有分別心。”於觀真心裡慌得一批,臉上倒是笑意不減,“大師與我說這些話,不怕動了嗔痴念嗎?”
玄智並不惱怒,反而幽默道:“尊駕好一副伶牙俐齒,要是閒談幾句便是妄動凡念,我等修行豈不是奔著屍體去了,那抹脖子自盡豈不暢快,何必苦修多年。”
既無惡意,看來是提醒。
“你這和尚說話倒是有趣。”於觀真一愣,失笑道,“我還以為你們一個個都是榆木腦袋。”
要不就是腦滿腸肥的騙錢機器。
玄智搖搖頭道:“施主著相了。”
二人相視一眼,皆哈哈大笑起來。
禪房外忽然傳來瓷碗破碎的響動。
響動雖才發出,但玄智與於觀真卻已經都回到了禪房之外,他們兩人不光耳朵好使,腿腳也甚為利落。
玄智比於觀真稍慢一步,他疑惑地凝望眼前人的背影,二人修為自然難以相提並論,前後之差不足為奇,真正叫這位高僧所好奇的,是縹緲主人與傳說之中不相符合的脾性,他本不該是如此“古道熱腸”才對。
之前崔嵬道出縹緲主人的姓名時,玄智就有所察覺,這兩人似乎過於親密了一些。
打碎碗的人當然只可能是煮粥歸來的徐夫人,崔明之實在低估了自己在她心上的分量,熱粥一直準備著,用不著太多準備就能端來,她正撞見了輕飄飄掠出門來的阿靈。
看著崔明之,能感覺到歲月流逝;可看著阿靈,卻好似時光永駐般,她仍如夢幻泡影時一般無二。
“哎呀,對不起,我出來得太急,害得你碗壞了,粥也倒了。”阿靈發上仍彆著些許綠藤與紫色的花穗,那雙碧綠的眼眸永遠那麼清澈與溫柔,“你有沒有燙傷手,我幫你看看好嗎?”
徐夫人的手被對方捧在掌心裡,她見著那低垂的睫毛與嬌俏的臉龐,縱然同為女子,也不由得心魂一蕩,不知道這純真可愛的少女姓甚名誰,又從何處而來,柔聲道:“不要緊,我沒燙著,倒是你有沒有哪裡碰著?沒濺到你吧?”
阿靈並不答話,只是輕輕在她手背上吹過一口氣,搖搖頭道:“真是逞強,你瞧你的手都紅了。”
徐夫人叫這句話羞紅了臉,這少女分明看著才不過二八年華,方才那句話的口吻卻好似她的母親一般。這話要是叫別人說來,難免有故作老氣橫秋之意,可在這少女口中說出,只有無限關切愛憐之情。
“好了。”
阿靈笑盈盈地抬起頭來,面貌便被看個一清二楚,徐夫人方才心神皆在粥碗上,並沒看得仔細,眼下清楚分明,神態頓時大變,止不住左瞧右看,終於辨認出來眼前少女是誰,霎時間白了臉,急忙將手抽出來塞回身側。
尋常人被這麼打量,早已不自在,阿靈倒是全然不在意。
玄智一看情勢不對,急忙腳底抹油:“阿彌陀佛,老僧這就去找人來打掃。”
徐夫人臉色陰晴不定地打量著阿靈,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最終只是淡淡道:“那就勞煩大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