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身體一僵,“十七------”
顏十七咂巴一下乾裂的嘴唇,“孃親若是沒了,哥哥明年還能參加大考嗎?”
高氏徹底的石化。
車外的趙翀卻是勾起了唇角,儘管被鬍鬚遮了,幾無可見。但一雙深眸,卻如同撒了碎鑽,閃閃爍爍。
高氏未出閣前,就是個聰慧的。她生出的女兒又怎麼可能是傻的呢?
但高氏的聰慧卻只限於內宅,顏十七卻跳脫了出來。
算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吧。
高氏若因此出了意外而身亡,那麼,顏如松必得守孝三年,明年的狀元也就與他無緣了。
這樣的算計,不管是出於內宅,還是來自朝堂,都的確夠陰險毒辣的了。
蠻牛從崖下回轉,沈銓問:“如何?”
蠻牛甕聲甕氣道:“人已死透。車子盡毀,查不出什麼。”
聲音很大,車內的人就算是捂了耳朵也能聽清。
趙翀沉默著看向沈銓,挑了一下眉毛。
沈銓開口道:“顏太太,追查之事容後再說,我們大人的意思是先讓馬車送你們回府。”
高氏就算此刻再怎麼心疼顏十七,也不能不顧禮數。將顏十七放下,下了馬車,福身一禮。“佔用大人的馬車,如何使得?”
但看看自己這邊的形勢,卻又掩不住的心涼。
此行帶來的唯一男丁車伕已經遇難,剩下的都是女子,還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徒步走回去的可能性不大。轉回頭去到書院求救,顏秉正自己都是泥菩薩,讓他知道了今日之事,恐怕反而會加重病情。
高氏一咬牙,“煩請趙大人派人去顏府說一聲,讓府上的管事派馬車來接就好了。”
“孃親!”顏十七喊,“因著瘟疫,城中一片蕭索,這一往一來又不知耽擱多少時辰。這山間剛出了事,咱們要在此等候也未必安全。還是聽從巡撫大人的安排吧!”
“十七!”高氏對著馬車輕斥,然後對趙翀陪著笑臉道:“小女無狀,讓大人見笑了!”
趙翀的嘴角抽了抽,“十七小姐所言,也正是本官的考量。她說的很有道理。”
高氏苦笑,“大人若將馬車相讓,大人又將如何?”
趙翀道:“山中景色清奇,隨便走走也是好的!”
高氏看看他身後,車伕若是走了,就只有一個謀士。“這山中並不太平。若是我們走,讓大人留,豈不是將危險轉給了大人。民婦雖一介女子,卻也幹不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
不等趙翀接話,車內的顏十七又開口了,“孃親,巡撫大人的馬車比咱家的大多了。”
意思很明顯,就是完全可以一起乘坐馬車。
“這------”高氏還在遲疑,與外男同車,於十七的名聲有損啊!
顏十七掙扎著探身到車門口,“事急從權嘛!沒有什麼比命更重要!對吧,趙大叔?”
不是故意調皮的稱呼,只因為抬高了趙翀的輩分,男女大防的禮數也就沒有那麼嚴苛了。
“噗——”是沈銓。
高氏的表情果然鬆動,卻還是瞪了顏十七一眼,“不得無禮!大叔也是你叫的嗎?”
趙翀乾咳兩聲,“好一個事急從權!那就這樣吧!”
鬍鬚後面的臉色,卻已經黑若鍋底。讓一旁的沈銓看的是心驚肉跳,卻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若說他家主子不喜與人同車吧,剛才把顏十七救出來,卻直接將人送進了車廂裡。
可是,現在要同車而坐了,卻才生出嫌棄嗎?
趙翀的馬車的確不算小,臨時塞進了四個女人,都不顯擁擠,卻是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