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繞行義城

前文再續,書接上一回。

前邊講到凌家族人從安徽休寧出的第十四天,我們從景德鎮出,一路前行,從渡口乘船,橫渡昌江,在昌江西岸,我們看到了昌江壯麗的日出美景。

上岸後,整理好車輛行李,我們繼續前行。

一路上穿過村莊阡陌,沿著道路一直前行,遙望青山紅黃綠,近聽溪水譁然響。

好山好水,好地方!

走著走著,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只見帶路的三叔下了車。

凌軒趕緊下車,跑上前去看看究竟,蕭遙劍和我怎會放過任何獵奇的機會?

當我們走到過去時,看見三叔正跟從田裡走過來的農夫說話。

農夫說:你們再向前走,就會看到一個山門村的路口,你們要從那個路口入,不要走大路。

凌軒問:為什麼不能走大路?

農夫說:如果你們沿著大路一直走,就通向義城。

三叔和凌軒一聽,立即沉默了。

我們謝過農夫,三叔坐上車揮手,隊伍繼續出。

我們站在路旁等後邊的車前來。

我問凌軒:義城為什麼不能經過?

凌軒說:義莊聽過嗎?

我一聽,也沉默了。

這時,到蕭遙劍不明白了,他追問到:義莊是什麼地方?

凌軒說:義莊就是專門用來停放棺材的地方。

蕭遙劍聽了,著實嚇了一跳。

凌軒這樣簡單的解釋義莊,是失偏頗的,他只是向蕭遙劍說了義莊的一個方面,並沒有說到義莊的另一方面。

我們上車坐好後,我對蕭遙劍說:義莊是某一家族用於家族慈善活動的一個組織。

蕭遙劍問:一個放棺材的地方是怎樣做慈善的?

我說:軒哥剛才講得太簡短了。義字是“道義”的意思;它就是專為救急扶危而建立。宋朝時的范仲淹就建了一個在後世也很著名的範氏義莊。

蕭遙劍說:是寫了《岳陽樓記》的范仲淹麼?

我說:對!就是他!

蕭遙劍說: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這個我知道。

我說:是啊!范仲淹是一個知行合一的人,他將他的憂國憂民的理念付諸實踐,其中一項就是建立了範氏義莊。

蕭遙劍和其他幾個同車的凌家子弟異口同聲地問:範氏義莊怎樣救急扶危?

我說:范仲淹在第三次被貶回原籍後,就捐助田地1ooo畝,建立了義莊;范仲淹為義莊訂立章程,規範義莊的運作模式;義莊的田地用較低的租金,租給同宗的貧窮族人耕種;收到的租金和糧食,又用於贍養族中貧窮的成員和養老扶幼;義莊的錢財來源,既有義莊田地的出租運營收入,也有族中富有族人的不時捐贈;義莊在管轄的田地裡,選取地方,建學校、公田、祠堂等公用設施,直接讓族人得益。

幾個凌家子弟聽了後,就對凌軒說:軒哥,我們將來家族也設立一個淩氏義莊。

我翻了幾下白眼說:我們才不要設立義莊呢!

蕭遙劍問:你剛才講義莊如此這般的救急扶危,為什麼又不建議設立呢?

我說:族人可以合資建祠堂,祠堂可以用作族人議事、祭祀先祖的地方;就是不要建義莊,否則義莊周圍,會變成讓人害怕的地方。

是的!在後世,但凡有義莊的地方,都會讓人害怕。

設立義莊的初心,是為族人救急扶危,除了生養,還包括死葬。

祠堂是族人供奉祖先的地方,當有族人去世,一時未找到安葬的地方,會先將棺材停放在祠堂旁邊的專用小屋裡;如果族中在異鄉客死,按照舊例,是不可以回家的,故屍體運回來後,亦是先存放在義莊裡,等候辦理後事。

祠堂和義莊本身就是莊嚴肅穆的地方,大人們會教育孩子千萬輕易走近,怕衝犯神靈;小孩會知道這些地方不能夠隨意進出和玩樂,心裡對這種地方,也生出害怕。

年長日久,義莊就從正義凜然,變成人們心裡的暗黑之地。

蕭遙劍忽然問道:瑤瑤,剛才聽到那個農夫是說義城,不是義莊!我們是否誤會了呢?

凌軒說:沒有誤會!義城的義,同樣是取“道義”的義的意思。農夫所說義城,就是義莊、義冢和墳墓所在的地方;在義城居住的人,有守墓人的家人及後代,有仵作等專事喪葬的人。

蕭遙劍問:義冢是什麼意思?

凌軒說:義冢就是人死後,無人為之斂葬,義莊就出資為其打理後事,在義城找一個地方,立碑埋葬。

眾人聽了,點點頭表示明白。

所謂世道人情,不離仁義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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