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曹溪禪法

前文再續,書接上一回。

我們的船經過長江北岸、處於鄂、皖、贛毗連地段的廣濟,三叔說,這裡古稱“佛國”。

我很好奇,就問:三叔,廣濟稱為“佛國”,那麼境內是否只有佛教?

三叔微笑說:非也!廣濟被稱為“佛國”,是唐玄宗為其改的名字;改名前,廣濟的前名叫永寧縣,當時,河南已有一個永寧縣,江南亦有一個永寧縣,三縣重名,為日後識別,必須二縣易名;禪宗四祖道信在此地誕生和出家並繼承三祖的衣缽,將佛教揚光大,乃至到了唐朝,這裡的“千廟之縣”名聲遠播,唐玄宗就將此地改名為廣濟,就“廣施佛法、普濟眾生”的意思。廣濟境內除了佛教,道教也很活躍。

凌軒問:三叔,你到過廣濟麼?

三叔說:前幾年曾經去過幾次採購草藥,這邊的草藥產量大,價錢比我們那邊低。廣濟大部分居民是在明朝以前,從江西瓦屑壩一帶遷入,當地人主要是講江西話,生活方式和民風民俗都是漢族的。

凌軒說:怪不得禪宗四祖教當地人用中藥治瘟疫,原來那裡盛產中藥。

三叔點頭說:對!因地制宜嘛!廣濟的居民,雖然來自五湖四海,但是民風淳樸、勤勞克儉、重孝義、知廉恥。與廣濟縣東邊相鄰的黃梅縣,同隸屬於黃州府蘄州路管轄。黃梅的南邊與我們昨天停靠的潯陽江頭,即江西九江府,是隔江相望。

蕭遙劍一聽就說:三叔,這個黃梅,是否就是黃梅戲的源地?

三叔說:對啊!劍兒真是觸路旁通!在廣濟有采茶戲,也盛行黃梅戲;當地人有錢人遇喜事,出錢請一臺戲回鄉,連唱幾晚,村人就像過節一樣高興。我們有一次剛好遇上,專門多留幾晚看戲。

一直沉默的四叔此時接話說:在黃梅有個養馬嶺村,宋朝嶽元師離世後,兒子嶽震、嶽霆帶領岳家軍的部分將士隱居在那裡,研習操練岳家拳術,廣濟和黃梅很多人都前去跟岳家軍學習岳家拳,所以當地人比較勇悍倔強。

三叔接著說:廣濟因禪宗四祖而稱“佛國”,但實際上,黃梅才是中國禪文化的源地,全國六座禪宗祖庭,黃梅縣獨佔兩座,黃梅的西山和東山就有四祖寺、五祖寺;禪宗六位祖師中的三位,即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都曾在黃梅縣修行並傳承衣缽。

蕭遙劍此時搶著說:我聽說過六祖惠能的故事!

凌軒笑著說:說來聽聽。

蕭遙劍此時緩緩道來:

惠能三歲喪父,家境艱貧,年紀稍長以伐薪賣柴為業,養母度日;24歲在賣柴時,聞《金剛經》開悟,安頓母親後,辭母北上,投東禪寺,參禮五祖弘忍;弘忍問他為何千里投師,惠能稱自己想求法作佛。

弘忍門下是自耕自食的,惠能被派去碓房,踏碓八個多月。

有一天,五祖弘忍叫所有弟子前來,讓大家各作一偈。如果已悟道,就傳衣法,稟升為六代。

弘忍的大弟子神秀就在門前寫了一偈道“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有塵埃”。

五祖弘忍知道後,傳喚神秀入堂內說,你這偈還未夠得上悟道,看能否修改一下?

神秀在堂內坐了幾日,都無法再作出修改。

惠能本來不認識字,他就請人給他讀了神秀寫在門上的偈語,惠能聽後,即說出““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並請人書寫在西間壁上。

五祖弘忍知道後,即秘傳惠能,夜授《金剛經》;兩人共處一室三天三夜對話,惠能得到五祖密傳的禪宗衣缽信物,其中一件信物是袈裟,惠能成為第六代祖。

第三天的半夜,弘忍即送惠能下山,囑咐他一定要想辦法隱藏身份。

當時並無人知曉五祖已將衣缽信物傳給惠能,但東山禪寺門下的弟子聽聞惠能下山,就趕緊紛紛下山沿途追尋惠能。

其中一個弟子叫惠明的,追上惠能後,攔住惠能,不准他走,惠能就把身上帶著的那件袈裟遞給他,惠明講,我不是要這個,我要求法。

惠能就對惠明講法,說“不思善不思惡,則本來面目”,惠明聽了立即悟道了,成了惠能的弟子。

惠能得以安全脫身,回到嶺南。

這個時期,佛教內部爭奪宗祖地位十分激烈,以致於惠能多次遇險,最後藏身廣東四會和懷集的獵人當中,隱居長達十五年。

第十六年,待到弘忍入滅之後,惠能才出現在廣州法性寺,出家受戒。

第二年,惠能去了韶州的曹溪寶林寺,從此曹溪成為六祖惠能的道場。

此後惠能弘法三十餘年,度眾無數。

當時的皇帝武則天、唐中宗聽聞他的名聲,多次下敕書徵召入京,惠能皆以老病相辭,竟不奉詔。

我們聽了蕭遙劍說的故事都感到十分驚奇。

凌軒說:想不到佛門清淨地,對宗派祖師之爭如此激烈。

三叔說:主要是五祖傳法給六祖時,六祖還很年輕,沒有什麼履歷,人們不服他;但是五祖從悟道的根性,知道惠能是六祖的人選。

四叔說:惠能的曹溪禪,提倡頓悟法門,主張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曹溪禪奉行修行結合勞作,用通俗簡易的修持方法,取代繁瑣的義學,形成了影響久遠的南宗禪,成為中國禪宗的主流。六祖惠能在圓寂後,王維、柳宗元、劉禹錫這三位唐朝文壇領袖先後為其寫碑記,這是空前絕後的事情。

蕭遙劍所說的“韶州的曹溪寶林寺”,就是現代的韶關市南華寺;惠能出家受戒的“廣州法性寺”,就是現代的廣州光孝寺。

六祖惠能是中國禪宗的創始人,他的故事直到現代仍廣為流傳。

六祖惠能圓寂後,真身不腐,現供奉於南華寺內。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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