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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荒天极雷（第1页）

风把云絮撕开一道裂口，摩擦出青紫色的电光。

那座悬空城池的轮廓被雷火勾勒出来，城墙表面布满闪电劈过的焦黑裂纹，像干涸河床上崩裂的陶片。钢筋般的闪电在穹顶反复焊接，铸成悬浮的废墟。无数尖刺状塔楼由电离空气凝结，表面布满蜂窝状的焦痕，如同被巨型焊枪反复灼烧又冷却的骸骨。雨水还未触到那些倾斜的尖塔就被蒸，腾起的白雾中漂浮着细小的静电火花。

铸造这座城市的并不是砖瓦，而是雷电。苍蓝色的、暴烈的、永不停歇的雷电。

巨龙矗立于城墙高处，双翼展开掀起了狂暴的风。它眼瞳里像淌着熔金，喉咙深处出的嘶吼声碾过整片天空，震得天空中的雷电剧烈翻涌。随着它的咆哮声，整片天空开始痉挛。

“那究竟是什么啊”冷汗混着雨水从三月的额角滑落。

破军没有应三月这句自语，艾米博士留下的考古学记忆在他的脑子里尖叫。他认得那座城池的模样，他依稀记得那些半球形的塔在印度的建筑物中象征宇宙和涅盘，还有那些伞状的穹顶，被大量用于印度的陵墓，艾米博士敲打他的头顶让他熟读《摩诃婆罗多》的咚咚声似乎还在他的耳边回荡，但他从未想过会在这种时候想起这样的知识。

眼前正是典籍记载的须弥圣城，艾米博士生前反复推敲的未解之谜突然有了答案。他终于理解艾米博士为何总对着泛黄地图喃喃自语，神话里明确标注方位的古城从未现世，原来诸神的城池始终与神明如影随形。

阿摩罗婆提悬浮在天幕之下，伞尖刺破云层。

无数雷蛇从城池中倒灌而出，却不是垂直劈落，而是扭曲着聚合成团。空气被电离成腥甜的臭氧，三月突然现自己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每一寸皮肤都在被某种庞大的引力场撕扯。一只羽翼未丰的海鸥试图穿过蛇群，却在触碰的瞬间炸成焦黑的绒团，细小的骨头从云端坠向大地时，出风铃般的脆响。

破军腰间的指南针突然开始疯，铜制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在玻璃罩内擦出一串火星；茜茜衬衫上的铁扣突然熔化成赤红液体，滴落在地面上出滋滋声响；所有士兵们精钢锻造的长矛如同活物般扭曲，将枪身上的花纹和雕刻呕吐般挤压出来。只有海中的枯骨巨龙巍然不动盘踞于漩涡之中，干枯的眼眶中跳动着暗金色的光，像是一支将息的巨烛。

“磁场在坍缩。”三月瞳孔微微收缩，觉醒了金元素的他对于磁场的感知格外敏锐，他比其他人更先捕捉到正在生的异状。

天空传来低沉的轰鸣，这声音与先前的雷响不同，一阵接着一阵，间隔短促却异常规律，震得人耳蜗嗡嗡作响。

“嗬嗬”

破军猛地一个激灵，这哪是什么雷声，那头矗立于电闪雷鸣之中的巨龙，在笑。

那笑声愈来愈烈，愈来愈清晰，笑声压过了耀眼雷霆和滔天巨浪，汇聚为寒冷的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回荡在这座摇摇欲坠的城市中。

“我是不是听错了？”三月僵硬的看向破军，“是它在笑么？”

“你落后版本太多了。”破军面无表情，“如果咱们能活下来的话我会给你补一下剧情的。”

城墙上端的巨龙毫无预兆地抬爪。

鳞爪撕开雨幕悬在半空，正正踩住翻涌的雷暴。电光缠绕的利爪下方，雷暴竟如凝固的冻土般平稳。他是掌握雷霆的神明，这本就是属于它的领域，踏着雷暴前行与踩着实地并无区别。

云海和城池一同随着它的脚步开始坍缩，方圆十公里的积雨云如同被黑洞吞噬，朝着因陀罗的头顶开始疯狂汇聚。云层摩擦产生的不是雷声，而是类似巨型管风琴的嗡鸣，每个音符都让人耳孔渗出猩红的血液。分解的城池残骸此刻显露出真实用途：那些沙砾般的固态雷电像是土星边的行星环那样漂浮，每一处节点都在释放游离的电弧。电弧如同潮水般涌入巨龙的胸口，从电弧涌入的地方开始，耀眼的光开始从巨龙的周身扩散。

“这”三月死死盯着天空中如同日珥般的巨龙，他看得出来巨龙正在做什么——以自己作为能源核心的聚变装置，此刻它正在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反应堆，而那些雷霆将化作下一次攻击的恐怖威能。

天地之间的温度突然攀升，海面甚至开始沸腾，蒸腾起大量的白雾。即使隔着波塞冬的护岛阵，众人也感受到了巨龙身上恐怖的高温。

温度节节攀升，雷光开始分层剥离。在光亮到极致的瞬间，世界突然黯淡了下来，更确切地说，整个世界被剥夺了颜色。

先是红色开始消失，茜茜身上凝固的鲜血褪成了尸骸般的灰色；接着绿色也开始溃散，皇宫中刚刚芽的梓莘花树突然透明化，像是结了满树的冰棱；当最后一抹蓝色消失的时候，整个世界只剩下黑白二色，像是有人把老式电影胶片浸泡在了漂白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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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随风飘散的碎云像被无形磁石吸引，形成直径过千米的旋涡云洞。旋涡边缘的积雨云呈现出血肉纤维般的纹理，每一次旋转都挤出黑色的粘稠汁液，那是被凝固的雷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