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中心睁开了一只眼睛。
起初只是针尖大小的黑点,却在三秒内扩张成吞噬光线的深渊,像是有人用烧红的刀刃剖开了天穹的腹部。雷暴被压缩成液态后又坍缩成固态物质,空气中响起微弱的蜂鸣,像是万亿只蝉蛹在同步破壳。渐渐地,声音聚合成某种有节奏的脉动,仿佛云端蛰伏着巨人的心脏。波塞冬的护岛大阵在此刻彻底粉碎,破碎的能量体悬浮在空中组成诡异的星图。
透过那金色的星图能看到,云层深处,一个直径过五百米的黑色物体正在凝结。
它并非纯粹的黑暗,表面流淌着类似沥青的物质,那是液态雷霆狂暴的翻涌,辐射出的电弧在黄金的光雨中折射成七彩极光。那本不该是实体存在的物质,它像水银般粘稠,却泛着钴蓝色的冷光,表面浮动着梵高《星月夜》般的涡流纹路。
即使破军已经看过无数次这种脱认知的场景,在看清那物体的全貌的时候他依然骂了句娘。
那是一柄金刚杵。
一柄巨大的,如同陨石一般铺天盖地而来的金刚杵。
这玩意哪他妈能是这么用的啊?人家显教不是说这东西是具有大智慧的是用来破坏淫欲和众生疾苦的吗?你拿这玩意砸下来众生肯定都是疾苦啊喂!破军心里吐了一万句槽,但到底是没有吐出口。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东西的一切含义不过是后来的人类赋予的,真正的解释权在天上那个大蜥蜴身上。
巨大的金刚杵静静地漂浮在天穹之上,周边雷云翻涌,却诡异的安静,安静的像是一颗腐烂的果实。但所有人都听到了耳鸣,不是那些雷电的声音,而是生物本能对毁灭的预警。
“你他妈管管这个傻逼啊!”黑月一手抓着旱灾的眼眶,巨龙疯狂的摆动头颅,风化的声带中出沙哑的嘶吼,却怎么也没法把黑月从头上甩下去,“那玩意砸下来岛上哪还能有活物啊!”
但奥丁却始终没有回音,只有雷声在云层后滚动,像藏着几千架马车。
“我真操了!”黑月后槽牙刚咬紧,阴影已经罩了下来。旱灾的爪子带着腥风拍落,指甲缝里还卡着碎骨渣。
天海之间突然响起了歌声,仿佛在荒芜的神庙中,无数祭司高歌神明的礼赞,那么多恐惧,那么多敬畏,汇合成山一般的宏大——那是因陀罗的龙吟。
黑月听懂了那歌的内容,那是神罚,是天谴,是雷霆的暴怒,是灭世之灾。
“荒天极雷。”
歌声结束时,巨龙抬起了前爪,以一个极其拟人的姿态做出了一个单手按下的动作。
金刚杵开始坠落。
它落的太慢了,直径几百米的金刚杵以违背物理常识的度缓缓沉降,如同被蛛丝吊住的铅锤,但这种缓慢比任何急坠落都更加让人窒息。云层如融化的蜡油一般滴落,波塞冬的瓦砾违反重力向上漂浮,却在半空中就化作比沙砾更细的尘埃。
这时世界终于开始暴动,震耳欲聋的轰鸣在所有人的耳膜边炸开。先是云层被撕裂的尖啸,然后是雷霆翻涌的轰隆声,耀眼的雷光从金刚杵上爆,将方圆数十里的海映成蓝白色的网。所有人都看到自己的头根根直立,皮肤上泛起细密的电火花,像是千万只萤火虫从毛孔里钻出来。
当金刚杵距离海面三百米时,第一道冲击波几乎将波塞冬周围的岩壁撕碎,岩壁外的金属熔化成铁水,顺着嶙峋的沟壑滴落时,像一串坠向地狱的血泪。
万物突然在此刻寂静。
那不是绝对的安静,而是类似深海鱼类的感知剥夺,破军在张嘴嘶吼,三月握紧双拳,黑月的长刀敲击在旱灾的颅骨上,海中的枯骨展开双翼,但一切动作都像是被塞进真空胶卷的默片。在恐怖的寂静中,金刚杵触到了风灾的颅顶。在那瞬间海浪突然凝固成青玉般的镜面。远方地平线裂开一道炽白的缝,仿佛上帝掀开世界的底片。
片刻之后仿佛升起了太阳,白光贯穿天地的刹那,云团坍缩成漏斗状,数百万吨的海水被瞬间汽化露出海床,白色的尘柱里闪烁着鳞片般的微光,冲击波的风刃斩切着天海,苍穹绽开一道道蜿蜒的裂痕,不知几万年历史的海床在瞬息间灰化。
冲击波碾过时,环绕着波塞冬的岩石和金属壁被瞬间汽化。浪花凝固成倒悬的琉璃穹顶,跃出水面的飞鱼定格在钻石尘埃里,那些在强光中瞬间碳化的鱼群骨骼正化作靛蓝星屑飘向平流层。
熔岩与蒸汽纠缠成螺旋阶梯,沸腾的水雾里漂浮着珍珠质地的气泡,那是来不及逃逸的氧气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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