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斯维加斯的龙族遗迹里,他曾见过同样的树!
“这…这是…”黑月的声音像是被那湿冷的空气冻住了,卡在喉咙里。他的脚步像被瞬间焊死在地面,身体不自觉地微微前倾。这确实是与那遗迹中完全一样的“树”,树的枝桠上所刻的那些身形——奥丁、因陀罗,也与他曾经见到的那棵树完全一致。
“他们评价你没有脑子,看来真是精准。”沧月清冷的声音几乎在同一刻响起,她也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声音在狭窄的地道里带着点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走了这么久,才现墙上刻着龙族的世界树?”
“世界树?”黑月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汇。他记得曾经在北欧神话中读到过类似的东西:在北欧神话中,由一棵巨树的枝干构成整个世界。这棵树总共有三个树根,第一根树根深入神王奥丁所在的阿斯加德,根下有乌尔德之泉,每日诸神会聚在泉水旁边开会。泉水旁边还住着诺伦三女神,也就是神话中的“命运女神”;第二根树根深入约顿海姆,也就是巨人的居所,其根下有智慧与知识之泉。奥丁为获得预知未来的能力,以剜出右眼为代价饮用泉水,从而知晓“诸神黄昏”的终极预言;第三根树根深入雾之国尼福尔海姆,其树根下有赫瓦格密尔泉和一条不断啃食树根的巨龙“尼德霍格”。它不停地吞噬树根,直到有一天当它终能咬断这株树时,诸神黄昏就会来临。
世界树顶端的公鸡古林肯比不断地长鸣警告,啼叫得声嘶力竭,立于“金宫”屋顶的法亚拉也全力呼应,巨狼芬里尔挣脱了诸神打造的枷锁,它的两只魔狼儿子哈提和斯库尔分别吞掉了天空中的月亮与太阳;尼德霍格掏空了世界之树的深根;环绕“中庭”的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从海底泥床上醒来,硕长的尾巴掀起巨浪淹没了中庭米德加尔特的山谷和山脉,海水直冲上诸神的国度;同时,霜巨人和居住在山上的其他巨人们也赶来;被囚禁的洛基重获自由。
黑月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冷战,像是有人把一块刚从冰窖里刨出来的石头塞进了他后颈的衣领里。这股寒意并非来自地道渗骨的湿气,而是源于骤然在他颅腔内炸响的声音——艾米博士的声音。
“神话是我们的指南针。”
那些强大到近乎不朽的存在,他们的突然销声匿迹难道也和这该死的“指南针”指向的某个终点有关?那个缪尔五世…他扮演的,难道就是神话里那个搅动诸神黄昏的洛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在他脑子里刮起一阵带着血腥味的阴风。他几乎能闻到拉斯维加斯遗迹里那股尘土和腐朽金属混合的味道,看到缪尔五世那张混杂着疯狂与扭曲的脸。
“啧。”咂舌声像一把冰冷的镊子,精准地夹断了黑月脑海中正在疯长的藤蔓。
沧月不知何时侧过了半边脸,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她冷峭的下颌线和微微抿起的嘴角。她的目光像手术台上无影灯投下的光柱般穿透了他脸上那层惊疑不定的薄雾,精准地钉在他瞳孔深处那点混乱的猜想上。
“省省你那些廉价的神话拼图游戏,这棵树跟北欧神话里那棵被吹得天花乱坠的东西连一根枝桠的关系都扯不上。”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把空气都冻住的冷硬,“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记录龙族的历史,仅此而已。”
“历史…?”黑月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是粗略地扫过那盘踞的龙影,而是像被无形的钩子拖拽着,死死钉在了那些虬结蜿蜒的枝桠上。
不对!他浑身一凛,墙壁上的那些枝桠根本不是什么木质纹理!在石壁本身细微的龟裂和苔藓侵蚀的痕迹之下,他才惊觉那些支撑着龙影、如同血管般延伸的枝桠,其构成物并非岩石的天然纹路,而是密密麻麻、细如蚊蚋的文字!它们以一种近乎病态的精密程度排列、扭曲、缠绕在一起,构成了整棵巨树的筋骨脉络。
只是,时间在这里扮演了最冷酷的雕刻师。
那些曾经可能清晰锐利的刻痕,如今被一层类似钙化的物质模糊了边缘,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的冰霜。更深的缝隙里,墨绿色的苔藓像顽固的污渍一点点啃噬着那些古老的符号。大部分字迹已经彻底糊成一片,只留下一些断续的、意义不明的笔画,如同垂死者指尖最后无力的划痕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它们不再是承载信息的载体,倒更像是一具庞大骸骨上残留的的古老刺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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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月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指尖不受控制地向前探去,想要触摸那些模糊的凹痕。仿佛这样就能穿透时间的阻隔,读取到一丝半点被封印的龙族秘辛。
冰冷的石壁触感传来,带着地底深处恒久的寒意,也彻底浇灭了他指尖那点微弱的希冀。这些文字连同它们所记载的一切,早已被漫长的时间磨平了棱角,变成了一堵无法解读的、沉默的墙。
他喉咙里出一声极其轻微的抽气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茫然。
“在华夏的古代有一种人叫做‘史官’,他们专门记录自己所生朝代的历史,所以华夏会有《史记》《资治通鉴》这种书籍存在。”沧月的声音毫无波澜地响起,她甚至没有回头去看那面石壁,仿佛那上面的景象早已刻印在她冰冷的记忆里,“这棵树的性质一样。只不过龙族的历史,到最后都要汇聚到一个个体身上,这个种族一切的历史都将在这个个体身上终结。”
她抬起手,指向了壁画顶端。
黑月的视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跟了过去。脖颈的肌肉牵动着,带着一种近乎认命的僵硬感。即使不用看,他也能在脑海里清晰地复现出那个位置的景象:盘踞的暗影,燃烧的龙瞳,以及那悬于树冠之上的黑色王座。
果然。
当他的目光真正落在那片区域时,视网膜上接收到的图像与脑海中的记忆严丝合缝地重叠。分毫不差。就连那王座扭曲的轮廓,每一道狰狞的棱角都像是从拉斯维加斯遗迹里硬生生抠下来,再原封不动拓印在这潮湿的石壁上的。冰冷的石雕线条,却散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活物般的威压。
那条黑色的巨龙依旧如同凝固的深渊,盘踞在王座之上。石壁的冰冷质感也无法封存它身上散出的那股沉重的威压,仅仅是视觉的接触,就能让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滞重。
龙低垂,姿态永恒不变,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轨迹。猩红与赤金交织的烈焰如同两座在深渊底部燃烧的熔炉无声地翻腾着,释放出足以灼伤灵魂的光与热。那目光穿透了石壁的冰冷,穿透了时空的阻隔,以一种绝对主宰的姿态,冰冷地俯视着下方。
那股曾在拉斯维加斯让他灵魂颤栗的、源自远古的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一次从脚底漫涌上来,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
“末日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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