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他才猛然惊觉,在不知不觉中,他们脚下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那一直延伸向未知黑暗的、由冰冷湿滑的墙砖构成的隧道,毫无预兆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前方那片深不见底的虚空。
“有什么?”黑月瞳孔死死锁定着前方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仿佛要用目光在那片虚无中硬生生剜出答案。
就在这时,沧月那清冷得如同冰面碎裂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罕见的恼火突兀地插了进来:“你还需要再来块巧克力么?”
这句话本身的内容已经足够荒诞,但更荒诞的是她语气里那份压抑的恼火。
黑月被女王大人完全不符合人设的问话给砸懵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她。
沧月侧着脸,昏暗中只能看到她紧绷的下颌线条。她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用那种竭力维持平稳的声音继续说:“没人规定不让你用异能吧?”
“rry啦”黑月尴尬的挠了挠头。
一声清脆的响指,如同点燃引信的号令,骤然撕裂了地道的死寂!
仿佛沉眠的火山在地底苏醒,炽烈的火焰如同挣脱了囚笼的活物,猛地从他脚下的阴影中喷薄而出!那火焰并非温顺的烛光,而是如同无数由纯粹能量构成的赤红巨蟒。它们沿着冰冷湿滑的墙壁疯狂蔓延,所过之处,沉积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厚重黑暗如同遇到天敌的油脂,出无声的尖叫,被蛮横地彻底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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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巨蟒以黑月为中心,顺着前后左右的墙壁向着那片深不见底的虚空方向狂暴地席卷而去。赤红的光芒瞬间充盈了整个视野,将原本昏暗的地道照耀得如同熔炉内部!墙壁上千年苔藓的水分被瞬间蒸,出滋滋的哀鸣,留下焦黑的印记。空气被高温扭曲,出噼啪的爆裂声。刺眼的光芒让习惯了昏暗环境的黑月自己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在火焰喷涌的瞬间,沧月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下。她甚至微微侧过头,避开了最刺眼的光源方向,那张万年冰山般的脸上,头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极度不适的紧绷感。她紧抿着唇,没有出任何声音,但全身散出的低气压几乎要将周围的火焰都冻住几秒。显然,黑月这简单粗暴的照明方式,无异于一场灾难性的噪音污染和光污染。
在无数条狂暴火蟒的疯狂舔舐和驱赶下,前方那片黑暗终于被彻底撕开了伪装,赤红的火光照亮了隧道尽头之外的世界。
那并非想象中的坚实大地或者另一段通道,而是一个巨大得乎想象的地下空间。火焰的光芒暂时只能照亮其边缘的一小部分,粗糙、布满古老开凿痕迹的岩壁在火光中狰狞地向上延伸,隐没在更高处的、火焰尚未触及的深邃阴影之中。
而在那片被照亮的、距离隧道尽头数十米远的虚空之中赫然悬浮着什么东西。
那巨大的轮廓在跃动的火焰光影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在黑暗深渊中的史前巨兽,静静地漂浮在那里。火光勾勒出它一部分冷硬的线条,散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如同沉船的残骸,静静地悬浮在无边的黑暗里。
黑月的心脏在看清那模糊轮廓的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冰冷巨手死死攥住,连狂舞的火焰带来的灼热都无法驱散那股从灵魂深处升起的寒意。
“那是什么?”
狂暴的火光如同无数条贪婪的舌头,疯狂舔舐着隧道尽头之外那片无垠的虚空,蛮横地撕扯着沉厚的黑暗。光芒所及之处,那巨大悬浮物的轮廓终于从模糊的剪影中挣脱出来,显露出其令人灵魂震颤的真容。
那是一具龙骨。
一具庞大到足以让任何已知的生物概念都显得渺小可笑的龙骨。
它静静地悬浮在冰冷的虚空之中,如同被时间遗忘的古老神明残躯。仅仅是目测其显露在火光中的部分,其规模就远黑月曾见过的旱灾和风灾那如同山岳般的残骸!那两具巨龙的残骸虽已足够震撼,但在这具悬浮的骨架面前,竟也显得如同孩童的玩具。
旱灾与风灾的骨骼呈现出一种被时间侵蚀后的的古铜色,如同在沙漠中曝晒千年的巨树化石。在它们的骨骼缝隙处甚至还能看到大量早已干瘪、硬化的肌肉组织残留,如同大地干裂的伤口上结出的丑陋痂皮,无声地诉说着血肉消亡的漫长过程。那是死亡最直观、最粗糙的烙印。
而眼前这具龙骨通体洁白。不是那种枯骨的惨白,也不是冰雪的冷白,是一种温润的玉白色。巨大的骨骼表面光滑无比,在狂舞的火焰映照下,竟然流淌着一层如同顶级羊脂白玉般的光晕。那光芒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仿佛这骨骼并非来自一头曾毁天灭地的巨龙,而是由最精纯的月光或者某种越凡尘的能量直接凝结而成。
没有一丝一毫的肌肉残留,没有半点被时间啃噬的痕迹。每一根肋骨,每一节脊椎,每一块趾爪的骨骼,都如同最高明的神匠用整块的无瑕白玉精心雕琢打磨而成。它不像一具遗骸,更像是一尊被供奉在圣殿中的神像。
旱灾与风灾的残骸带来的是对死亡和毁灭的直观恐惧,而这具玉白色的龙骨则是对“神圣”、“不朽”这两个词汇的具象化。它安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宣告:即使生命早已消逝,它的存在本身依旧是这片空间不可撼动的法则。
巨大的头骨微微低垂,空洞的眼窝深邃得如同通往异界的门,静静地“凝视”着下方隧道口如同蝼蚁般渺小的黑月。火焰的光芒在那白玉般的骨骼表面跳跃、流淌,却无法在其上留下丝毫灼痕,反而被那温润的光晕折射,使得整具龙骨仿佛自身在散着一种圣洁而冰冷的光辉,成为了这片黑暗虚空唯一的光源与中心。
黑月倒抽一口冷气,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那诡异的白骨光辉刺得生疼,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他脚下狂暴的火焰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难以言喻的压迫感,火舌的舞动都变得有些凝滞。
沧月的声音在狂暴火焰的噼啪声和龙骨散的无形威压中响起,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寒冰,清晰地穿透了所有杂音。
“这就是波塞冬的‘核心。”她的目光落在前方那悬浮的的巨大遗骸上,“也是这艘船能一直航行的原因。”
她的语调依旧保持着那种近乎非人的平静,但在那冰冷的音色之下,黑月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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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悲伤。这缕悲伤并不汹涌澎湃,而是像沉积在万载玄冰最深处的一粒尘埃,古老、沉重,带着时间也无法磨灭的钝痛。
“它的骸骨中残存的能量庞大到堪比一个永不熄灭的恒星内核。这些能量被波塞冬的建造者们以某种方式汲取,好像榨取一颗死去恒星最后的余晖。”她微微停顿,那丝悲伤似乎更凝实了一点,“这些能量供给这艘船航行到时间的尽头,也绰绰有余。”
火焰在白玉般的骨骼上跳跃,折射出迷离的光晕。那具神圣而冰冷的遗骸在沧月的话语中被赋予了另一种残酷的解读,即使它已经死去,尸体依然被做成了一个为这艘巨轮提供动力的“心脏”。
黑月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作呕,一种难以言喻的亵渎感漫上了他的心头。
“它是谁?”黑月轻声问,像是怕惊醒这具沉眠了不知多少时光的巨龙。这个问题仿佛不是在问沧月,而是在问这片沉寂的虚空,问那冰冷的白玉骨骼本身。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都要沉重。地道里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嘶嘶声和能量在虚空中无形流动的嗡鸣。她微微仰起头,视线穿透跃动的火光久久地凝视着那具悬浮的龙骨。火光在她幽深的瞳孔里跳跃,映照出复杂的光影,那丝悲伤似乎在她眼底无声地蔓延。
“拉纳凯亚东域之主,白昼之王——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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